“這條翅,養在落家,已經三十年了。”少年還是微微地垂著眸子。映照著滿地的荒涼,有一種說不出的,微微的冷意。
他說:“歷代的落家人,以自己的血肉飼之,到了今天,才養得他願意俯首帖耳……”
落照此話一出,又有人重重地吸了口冷氣——
要知道,但凡異獸,必有異形,或飼之珍貴藥草,或飼之生人血肉,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養活什麼,要飼已己身的血肉的……
身在江湖,對人對己本來就已經殘忍,可是,你若要他長期地割下血肉,怕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做這種事。
少年的眼眸,並不是普通的黑,而是一種近乎褐色的顏色。此時,正望著腳下說話,輕輕地斂下的眸子底下,有一種近乎是沒有焦距的漫散。
要知道,這一路得來,京城之距離此地,少說也有三千裡。這個小年,只是默默無聞地守在袁烈的身邊,所以,還沒有人發現過他的任何的奇特之處。
可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這一行人,萬萬沒有想到,原來,這少年,卻有著如此奇特的身世。
雁北落家——那麼,隨著這個少年人的現世,又要激起多少人的好奇之心呢?
“好了,大紅就要回來了。”眾人的耳裡,還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可是,落照側耳聽去,卻微微地一笑:“它很開心,收獲也應該很大……”
落照的臉上,蒙上一抹說不出的溫暖的笑意,聽那語氣,並不是在說什麼大紅,而是在說一個極其熟稔的,朋友至交,又或者是生死兄弟一般的存在。
他轉過頭去,自言自語地說道:“大紅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懷疑他,所以,這些,想都不能想……”
過了片刻,林子裡傳來了細碎的,彷彿是雨落竹葉的聲音。聽那聲音,快,輕,而且迅雷不及掩耳。再不過片刻,只見一條紅色的影子閃電一般地從密林之中竄出,然後,直撲落照。
眾人皆是吃了一驚。再回頭之時,卻發現落照面帶笑容,然後伸出自己的手臂去,讓大紅停在他的臂間,輕輕地撫著它的背,正對著它喁喁唧語。
落照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非常的用心,甚至在他的眼裡,在他的心裡,就只有這個小小的蛇兒一般,對於其他的一切,都是無暇顧及。
大紅盤在落照的手腕之上,昂起頭,發出“嘶嘶”的聲音,那聲音,彷彿在提醒什麼,又彷彿叮囑著什麼東西。而落照只是聽著,聽著,不時地發出“嗯,嗯”的聲音。
過了良久,那蛇又懶洋洋地伏在落照的手上,似乎不願意動了。而落照也由得它,只是輕輕地撫了撫它的背,然後才抬起頭來,望著袁烈的說不出的賞識的眼神,神情認真地說道:“大紅說了,這瘴氣中午才是最弱的時候,當陽光照到這片叢林,那麼,叢林之中的瘴氣被陽光吸收,那時,便可以進去了……”
袁烈點了點頭,看著頭頂的一線陽光,然後開始吩咐眾人短暫地休息。
休息的時候,大紅依然一動不動。而落照似乎很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它,手腕一直的舉著,甚至動都不多動一下,以求讓它睡得更舒服一點。
看到落照對著一條蛇兒如此的珍而重之,一旁的那些人們,有些不樂意了——這個什麼落家的少爺,看似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不過會拿著一條蛇,在此妖言惑眾……
一念及此,那個的神色氣憤起來,望著同伴,冷冷地說了句:“不過一條蛇兒而已,要不要供上神臺啊……”
同伴之中,有人微微地笑了一下,似是諷刺地說道:“最好是供在祖先的靈位之前……”
袁烈的眸子掃了過去,那人立馬噤若寒蟬,低下頭去,不敢作聲了。
陽光從密密匝匝的樹葉之間落下,將陽光分割成無數的細碎的小塊,照在眾人的身上,彷彿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紗衣一般,陰涼森森。而那些人,有一部分是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