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平,人心歸一,就在一切都開始蒸蒸日上之時,年輕的帝王,卻開始經常精神恍惚,而且,會更多的時間,回到以前的舊居裡去,通常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宮之中,依例,沒有子女的妃嬪,都要殉職,可是,唯獨昔日的蘭嬪娘娘,卻被皇下留了下來,並且安置在琉秀宮中,令人好生侍奉。
對於此事,宮人多有猜測,最後,還是由知情之人拍板,原來年輕的帝王曾經在鄴城流連,因此對於這個前朝的蘭嬪娘娘一見鐘情,可是,陰錯陽差之間,蘭嬪入宮為嬪,帝王登基之後,依然念念不忘,所以,才特地留她一命——
這些話,當然的傳到了李太後的耳裡,可是,她只微微一笑,一派雍容華貴的大度形象,對于于這一切,不置可否——
宮廷之中,眾說給紜,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年輕的帝王的心裡,還真有一個念念不忘的女子,而一年來,他對於她的尋找,卻從來都沒有停止……
未央宮中,年輕的帝王正在凝神而立,他的面前,是一幅畫工極美的仁女圖,畫上的女子,和那們曾為帝王嬪的蘭太妃來說,確實有著三分的相似,可是,細一看之下,卻又是不象的,比之那位向來精妝豔抹,儀態萬方的蘭太妃來說,畫上的女子,英氣勃勃,眸子純淨,她的一身的淺色衣衫,更襯得她彷彿是落在梅瓣上的冰雪一般,晶瑩剔透,不可方物。
說不清是多少次了,年輕的帝王都會站在這一副的畫像之前,怔怔地看著畫像上的人兒,一言不發。
209——前朝舊事之暗機
忽然,殿下傳來一陣輕俏的腳步聲。帝王沒有回頭,就知道是他的暗衛之首的綠影回來了。
果不其然,腳步乍停,卻是在濃濃的陰影處,有人低低地跪倒在地,問帝王安。
袁烈轉過身來,望著綠影,眸子裡既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一年的時光太長,而時間又過得太久,所以,將他的最初的希望都生生地耗盡了——此時,尋得到那女子也罷,尋不到也罷,於他來說,都只不過是變成了一件執意的堅持的,沒有完成的事情罷了……
“陛下,有人在落陽山中,發現了王妃的蹤跡。”綠影的聲音很輕,彷彿夢囈,然而,就是那樣的低沉的話,袁烈竟然聽清楚了。只見大殿之內,一道黑影飄過,袁烈在下一秒鐘到來之前,就來到了綠影的面前,他一把提起那個最忠心的暗衛的衣衫,急聲問道:“你說什麼?把你剛才的話,再重複一次……”
袁烈的手,正在劇烈地顫抖著,他的眸子裡,閃著不顧一切的光芒——原來,此前的一切的訊息,真的都是假的,原來,那個女子,真的還存在於這個世上,原來,她真的還在,真的還在……
“是的陛下……”忠心的暗衛任由主子提著自己的衣衫,依舊垂眉斂眸,將自己此前的話重新又重複了一遍:“日前,有人在落陽山中,發現了王妃的蹤跡……”
“好……好……”一邊說了無數個“好”字。袁烈這才松開了綠影的衣襟,然後,將他狠狠地一甩,隨即邁開腳步就向著殿外走去——他留了那個人那麼久,就是想在關鍵時刻,起到一枚棋子的應有的作用,若非如此,那個女人又憑什麼可以活到現在?又憑什麼至今仍然佔據在屬於母後的位置上鳩佔鵲巢?
帝王走出殿門,所有的侍從緊步跟隨而來,生活漏掉了帝王的任何的旨意,以及帝王的任何去處。
隨侍的太監邁著小碎步,躬身前來,等待帝王的吩咐。年輕的帝王只冷冷地望著遠處的高樓殿宇,望著七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來的點點冷光。他的微微眯起的,深如墨染的眸子裡,驀地泛出一種說不出的深沉的冷意來——如此春光明媚,正是三月春色,可恨的是,自己的母後,早已在那一年,早已在那一年的新年的太陽沒有升起來時,就痛苦地死去了——
忽然之間,微微地扯了扯唇,年輕的帝王明黃色的衣袖一擺,冷冷地吩咐了一聲:“擺駕慈寧宮……”
那個女人,一生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可是,到了最後,卻被自己的兒子囚禁——那個女人,害死了自己的母後,可是,他卻還得將那個位子給她,稱她一聲“母後”……
這世界,是何其的瘋狂,又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