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陽,你這個可惡的偷心賊,你偷走了我的心,可是,卻又將它拋在一邊,置之不理……
雪夜寂靜如沉默峰頂,即便是碎雪落地的聲音,都可以驚起異鄉人的淡淡心驚。忽然間,有什麼掠過雪片,彷彿是折羽鶴兒一般地落在窗前。跟著,一抹黑色的濃影,掩蓋過來,透過白色的窗紙,彷彿是成片的烏雲落下,在下一刻,就會帶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驚悚。
那個黑影靜靜地站著,彷彿雪夜石雕,彷彿亙古的玉像,只是沉默地站著,悄無聲息。
完顏月站了起來。她在燈光下起身,怔怔地望著那一片倒影在窗紙上的濃影,忽然覺得呼吸都艱難起來。
心裡,有狂喜的情緒飛花一般地閃過,落下遍地的芳香,少女的漫無邊際的愁緒,就在那抹身影出現的那一剎,變得晴空萬裡。
她不敢說話,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下一個呼吸間,就會將那個人驚走,將心裡已經凝結了許久的思念,全部都驚走。
“是你麼?”沉默的時間太長,足以將所有的等待都耗盡,完顏月終於忍不住開口,可是,卻在說出第一個字時,就已經開始後悔——是她,打破這難得的平衡,那麼,會不會驚走這個深夜來到的人兒呢?
等待的時光,彷彿一條拉緊的長線,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扯斷,隨即消散在風裡,再也無跡可尋——
彷彿隔了一個世紀的時間之後,窗外的男子的聲音終於定定地響起:“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可以的。”那樣的回答,迅雷不及掩耳。幾乎和窗外的人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我開窗啊……不,我開門,你進來吧……”
是啊,怎麼有開窗呢?要知道,在他們的故鄉,只有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耐不住思念的情人們,才會做的事情呢——而他們呢,算是情人麼?空負著媒妁之言,還有義無反顧的退婚,那個人的心,卻已經去了那麼遠,那麼遠——
而今的他們,隔著故鄉的萬裡風雲,隔著身份地位,隔著無數的人世滄桑和奢華軟紅,而今,再一次的站在一起的他們,即便說是朋友,也不盡然的吧……
“不用開門了,我還是從視窗進來吧……”窗外的人,不知道屋內的人懷著怎樣的複雜的心思,只是聽到對方想要開門時,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果斷地截斷了女子的話。要知道,對於他來說,無論是女子想要敞開的門,還是她早已敞開的心扉,男子都只有敬謝不敏,只有敬而遠之——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除了不愛,他又怎能將一直生活在陽光下的她,扯入無邊的陰影?
“哦哦,我聽你的。”完顏月一邊應著,一邊手忙腳亂地開啟窗子的一半,讓那人進來。映著窗外的昏黃的雪光,整個天地之間,都是些清新得令人想要暢快呼吸的味道。
“完顏月——”跨窗而過的男子,在進到屋內的時候,就已經去掉了蒙面的黑巾。一張俊朗得彷彿大漠晴空的臉,出現在完顏月的面前。帶著她所陌生的,甚至是遙遠的空洞表情。他叫道:“完顏月,你還沒有回去麼?”
“……”完顏月的心,陡然地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擊中,失望,潮水般而來,在瞬間填滿她的心,無來由地,她的呼吸都滯了一滯——原來,他來這裡,只是想要說服自己離開麼?
又或者是說,自己的存在,妨礙了他的什麼嗎?是他那一個呵護有加的師傅,還是那個叫袁烈的對頭?
少女的臉上滯了一滯,笑也消失,她望著端木陽,冷笑:“怎麼,看到我沒有回去,你失望了?”
是呵,看到我沒有回去,你是否失望了?失望得要半夜三更而來,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