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個突如其來的決定,彷彿是一條引線一般,將火焰點燃。本來,他的意思,只是想要拿到那樣東西,然後便遠遠地離開。可是,隨著時局的變化,隨著有人暗中將訊息走漏之後,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的參予,事情已朝著另外的一個方向發展,進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對不住這個女子的。
在最初的刻意接近,在走到她身邊的暗中的算計,再到累得她雙眸失明,至今劇毒纏身——這一樁樁,一件件,至今想來,彷彿都是由自己而起……
“正直,可是什麼呢?”甚至不用眼睛看,陶心然就早已從腳步聲中分辨出來,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二徒弟薛正直。
感覺到年輕的徒弟欲言又止的樣子,陶心然微微地笑了起來。她轉過頭去,望著門外雪光如鋪,靜靜地問了句。
“師傅,可以不去麼?”薛正直的話,問得很是含糊其辭。可是,就是那樣的含糊不清的問話,在他此時看來,也是非常的艱難。他握緊拳頭,望著那個女子安靜如白芷花的背影,薄薄的唇,抿了又抿——
“不能夠不去的,正直。”陶心然的話,忽然輕快起來,帶著刻意掩飾的失落。她望著年輕的徒弟,微笑:“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面對的,有些真相,也要自己去找,才能找得到……”
薛正直的眸子,深深地黯了一下。
是啊,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面對的,有些真相,也要自己去找,才能找得到……
可是,師傅所要的真相,是她必須要承受的後果麼?可是,一切都已經開始,最初的安靜和平凡的日子,就象是運去的諾言和消失的地平線一般,消失了,遠去了,便再也無處可尋。試問這世上,又有誰,才能讓那往昔重現?
129——那些故人和舊事[一]
完顏月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再一次的看到端木陽。事實上,自從上次雪夜一別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看過這個曾經被冠以她未婚夫的男子。她一直的在回想當晚的情形,一直一直的沉浸於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的矛盾境地裡。
有時候,想想還真是奇怪。那樣的兩個人,擁有著世上最高貴的身份,錦花團簇,高高在上。曾經生活在自己的中心的他們,一個是孤芳自賞的王子,一個是跋扈囂張的公主。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世界,曾經是離得那樣的近,近得觸手可及。可是,那時的他們,卻並不認識,也沒有機會、甚至興趣去了解對方的喜怒哀樂,過去未來。而今,他們因著不同的目的,同時流落異鄉,然後,透過一場短暫的、也是有人刻意製造的相遇,卻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分割,再分配,分配,再分割。
完顏月知道,如果說兩個人而今還處在當日的位置,他們之間的距離,雖然沒有天涯海角,可是,卻比天涯海角還在遙遠——在一想,也仍舊是沒有可能。莫說是愛,那些門第,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們的算計,還有那些事不關己的旁人的眼光,都足以將他們的、所有的未曾萌芽的感情,生生地扼殺。
可是,時光迢,人遠走。一切山水都不再相逢。只不過,因了其間的一個小小的錯位,因了所有的環節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錯漏,端木陽悔婚,完顏月憤而追逐——就彷彿過去和未來重疊,風花和雪月重疊。他們的生活,在前方的某一點,無可避免地出現了短暫的交叉,彷彿一條細微的引線一般,從而改變了一切。
可是,完顏月知道,端木陽的心裡並沒有自己。正如那個叫做袁烈的黑衣人所說,她一直以來,都只是在追蹤自己的夢,夢醒了,卻不知道何去何從。
天際的雪,不停地落下,覆蓋了一層又一層,那樣的幾乎是穿世界的晶瑩潔白,卻是她永遠都回不去的年少時的純潔。她將自己的夢,遺落在了這個遙遠的異鄉,遺落在了那個冬雪初落的夜晚,可是,那個夢,卻是那樣的短暫,短暫得她還來不及回味,就已經消失。
忽然開始懷念起草原的家。那裡,雲白,草綠,花紅,酒醉。那裡,天高,風輕,草長鶯飛,那裡的人,撲實而又熱情,即便是白雪落下的季節,空氣都是自由的。她出生在那裡,本應該在那裡終老,可惜的是,她選擇了另外的一條路,也改變了生命的的所有軌跡——
怎麼辦?怎麼辦呢?
完顏月坐在視窗,孤燈隻影,開始靜靜地憂傷,靜靜地苦惱——要回去麼?可是,那個人還在這裡,她的心也在這裡,人走了,心空了,即便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她卻再也沒有辦法找回原來的自己……
風吹輕雪,將所有的涼氣都吹散,完顏月靜靜地坐在視窗,年輕得彷彿初綻百合的臉上,忽然泛起了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