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079——脫困
就好比我們兒時,覺得父親的形象高大無比,覺得他無所不能。可是,時光流逝,歲月洗衣去韶華,可是,只有那一句:不怕,萬事有爹爹在呢,仍舊言猶在耳。
看到一向不會記仇的女兒一下子就忘記了片刻前的委屈,顧譽對立在一側的飛鷹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馬吩咐出發。於是,看似無意的顧譽一邊用話引誘著顧兮若,另外一邊,有意識地向著馬車走去。
“女兒啊,你可還記得哈裡木家的哈薩兒嗎?當年,因為他浙人搶了飛鷹叔叔送你的小馬,你可是被他氣哭了好久呢……不過,我顧譽的女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在騎術上超過了他,然後一連搶回了幾十匹馬……怎麼樣?這一次,若哈裡木兄弟前來進犯,那個哈薩兒,可一定會出現的啊,你想不想再一次打他個落花流水啊——要知道,你可是三年多沒有和他較量過了啊……”
“當然啊……”一提起自己之前的豐功偉績,顧兮若的小心眼裡,立刻就開始了摩拳擦掌:“如果他真敢來的話,我就打他個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哎喲……”
已經開始做著攻擊動作的顧兮若,一邊做著動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自己受傷的手腕,一看到顧兮若受傷,段譽立時就緊張起來,連忙托起女兒的手檢視:“怎麼樣?怎麼樣?”
“沒什麼。”顧兮若任由爹爹撫著自己的手腕,小心地檢視,再抬走頭是,小臉上盛滿了擔憂:“爹爹,怎麼,哈裡木兄弟還是賊心不死麼?”
“當然啊,哪有不想著偷羊的狼呢……”顧譽檢視女兒的手腕,發現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隨口應了一句:“可是,爹爹已經老了,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並不想女兒知道目前的形勢對自己有多麼的不處,顧雀顧左右而言他在敷衍塞責著依舊單純得彷彿一張白紙的女兒,寫滿滄桑的眉間,卻飛快地浮過一抹憂慮。
雖然他並不知道那個遠來的二皇子和哈裡木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但是有一樣,他是肯定的,那就是,湊到一起的群狼,除了想要偷襲正在謀食的小羊之外,是不可能有什麼好的事情發生的。
再一想起仍在邊關的胞弟,顧譽從胸臆之中,輕輕地出了口氣,仰望天宇,一向鋒銳如刀鋒的眼神,驀地閃過一絲的疲憊。
權利,國政,九五至尊,一方霸主。這些是他們本身的血管裡就流著的東西,為了這些,他們不惜與惡魔為伍,到了最後,什麼手段都用上了,總覺得事情永遠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總覺得自己可以,可是,到了最後,卻發現這所有的一切,卻不過是換來又一場的山河永寂……
顧兮若一聽到哈裡兄弟進犯,一想起可以再一次的將那個向來專橫跋扈,有其父必有其子的哈薩兒,心裡又開始憤憤然起來——哼,還敢隨著他的爹爹前來進犯,想來上一次的幾十鞭子,真沒有將他打醒呢……
秋日的陽光,彷彿被過濾了一般的純淨,秋日的雁群,正在哀鳴著,向南飛去,秋水長天一色,令人心曠神怡。
此時的顧兮若,因為心神被暫時地分開了,也就暫時地忘記了此刻還困在山中的陶心然和薛正直師徒倆,她順著顧譽的視線仰望長天,卻在看到顧譽的鬢間的白發時,眼神微微地黯了起來。
父親,老了……
不過年過四旬的父親,在數年前母親逝去之後,但以加倍的速度,快速地老去,而今的他,已經兩鬢斑斑,老態畢現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可是父親,您能不能在女兒還未真正長大的時候,再陪伴女兒多走一程呢?
羊羔跪乳,烏鴉反哺,可是您的女兒還未長大,還沒有擁有可以擔當起一切的勇氣啊……
忽然之間,陶心然的淡然卻神儀內斂的臉,彷彿輕雲一般地,靜靜地浮現在顧兮若的面前,再想起那個向來沉默如冰的男子在她墜落絕壁之時,陡然暴發出來的絕望,顧兮若的向來明朗的彷彿輕雲藍天一般的心裡,不由地窒了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