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子,就彷彿是一縷冬日裡的陽光,照在灑滿青苔的石面,使他們師兄弟幾人早已被冰雪封鎖的內心裡,所感受到的,這個世界的第一絲溫暖……
也就是那一日,薛正直抱著巨廠從水面一躍而下,任巨大的水壓逼得他幾乎透不出氣來。然而,他沒有退縮,直至找到了另外的一個洞天……
而今,終于都可以脫困而出了,可是,薛正直的心裡,卻驀地有了幾抹說不出的眷戀之意——山路有限,緣分有限,他的和師傅獨處的日子,終于都要劃個句號了麼?
薛正直望著雙眸暗淡無光的陶心然,泛著喜悅的眸子慢慢地凍結,到了最後,慢慢地浮出一抹說不出是惆悵,還是歡喜的色澤出來。
他俯下身來,望著那個眼前早已是一片黑暗的師傅,輕輕地說道:“不過,師傅,這潭水極是寒涼,您可能在先適應一下,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潛到另一處去。”
崖底相通,潭水極深,若是陶心然受不了這寒涼的潭水,那麼,即便薛正直找到出路,也是惘然。
“好的,現在你就扶我下手吧。”陶心然明白徒弟的意思,當即點頭,然後伸手除下外衫,就要一步一步地摸到水裡去。然而,一隻手更快地伸了過來,幫她將外衫除下,繫到自己的腰裡,這才扶著陶心然,慢慢地向著潭水裡走出。
似流冰一樣的潭水,帶著說不出的寒氣,撲天蓋地而來,那樣的寒涼得幾乎可以凍結一切的冷意,令陶心然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薛正直見狀,連忙將失明的女子攏在自己的懷裡,用自己體溫,將她一分一分地溫暖。可是,陶心然卻輕輕地推開了他,然後,將整個人,整個身子,都浸入到潭水之中,然後,開始默默地運功抵抗寒冷。
知道師傅向來要強,被推開的薛正直只是薄唇微微地抿了一下,然後,牽著師傅的手,任由她的身體在這寒潭之中,瑟瑟發抖。
一分鐘,十分鐘……
半個鐘過去了,一個鐘過去了,當陶心然的身體幾乎被凍僵,手腳都不太聽使喚時,薛正直這才抱起師傅,然後坐在岸邊,替她驅除寒氣。可是,那個固執的女子,那個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的陶心然,待身體稍微一暖和起來,就再一次的下到潭水之中,將自己浸到那簡單可以凍結心髒的寒潭水之中去,一分一分地感受,一分一分地抵抗。
“正直,我想,我們可以下潭了。”第三次,整整堅持了半個鐘有餘的陶心然不顧自己濕淋淋的身體,用幾乎凍僵的嘴唇,對薛正直說道。
“好,師傅,那麼,我們就要離開了。”薛正直一拉陶心然的手,將事先準備好的布條搓成的繩索一頭綁在陶心然的腰間,另外一頭綁在自己的腰裡,然後拉了拉,對陶心然說道:“師傅,那,我們準備走了……”
“好,我們走。”陶心然按了按薛正直遞給自己的石塊,然後拉緊了薛正直的手:“我們終于都可以回去了……”
“是的,我們終于都可以回去了……”薛正直再回頭,看看兩人已經整整棲身了七日有餘的山洞,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其實,向來心細的他,一直都記得自己來到這裡的時間的,可是,也是因為怕陶心我會焦急的緣故,他故意隱瞞了她,不讓她知道,一朝跌落崖底,世間已是十日有餘……
078——爹爹是個大英雄
“師傅,你放心好了,我必不會放開你的手的。”薛正直的聲音,在陶心然的耳邊,再一次地輕輕地響起,帶著令她心安的寧靜氣息。她深吸一口氣,點頭:“我也是的,正直,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
薛正直懷抱大石,用手一拉陶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