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夫人姚金花還是猶豫不決。要知道,她只是一個女人,女人,只管相夫教女,女人,內院裡的勾心鬥角,或許可怕,可是,若真要讓她害人性命,她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恐懼……
“那……三小姐呢?”下人模樣的人,看到三夫人姚金花遲疑不決的神色,語調一轉,就開始了循循善誘:“要知道,三小姐今年十五,先是大小姐執掌陶家,接下來,可能會是二夫人掌權——那麼,三小姐的處境……”
彷彿知道,什麼叫點到為止,什麼叫只可意會,下人模樣的人,話只說到一半,然後,開始細細地望著三夫人的臉色,不再出聲。
要知道,相對於近年來無聲崛起的、深藏不露的長房長女陶心然,二夫人母女對於那個一向溫柔有禮,表面溫順恭敬的三女陶心雨,也是頗具戒心的。想來,如果說二房掌權,那麼她們母女的日子,比之現在,可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三夫人姚金花為難了,可是,眼前人,句句也是言之有理。要知道,前半生的她,就生活在長房的陰影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長房倒了,可是,這風水輪流轉,卻怎麼都轉不到她家……
“那……好吧……就依你吧……”這話說得有些艱難,三夫人姚金花用力吞了一下口水,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無縫。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三夫人放心,這件事,就請交給點祥吧……”那個叫點祥的下人拍拍自己的心口,信誓旦旦對三夫人姚金花許下重諾。看到自己一向信任的心腹家人如此成竹在胸,三夫人姚金花本來還忐忑不安的心,終于都定下心來。
計劃一早訂下,剩下的,只有細節,點祥又仔細地和三夫人姚金花商量了一下每一步,以及事後如何善後諸如此類的細節問題,在過濾再三,感覺萬事俱備之後,這才轉身告辭而去……
點祥轉身而去,三夫人姚金花卻還佇立在亭中。她望著這一園的綠肥紅瘦,望著點祥漸去漸遠的身影,忽然之間,重重地嘆了口氣。
諸天啊,諸神啊,請看在她護女心切的份上,成全她的一片苦心吧——她保證只要她的女兒一坐上陶家家主的位子,只要拿回她的女兒應得的,那麼,她一定修心養性,既往不咎,一定會好好地善等陶家諸人……
高門朱第,向來都是是陰謀的溫床,又有多少人,將自己一生最美的年華,都用在了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上?
收買、刺探、毒殺、誣陷、智謀百出。這些,幾乎成了那些可憐的女人們的唯一的生活內容——
沒有人看到,當三夫人姚金花還在患得患失,求諸神諸佛保佑時,先行離去的點祥,此時,卻靜靜地躲在假山後的陰暗角落裡,靜靜地望著三夫人姚金花忽喜,忽憂的表情,忽然之間,極陰,極冷地輕笑了一下,然後,徑直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獨門獨居的小院,坐落在陶府的東側,這裡,雖不及後花園之中百花爭豔,群芳爭奇,可是也算是幹淨雅緻,別具一格。
綠磚藍瓦,碎石路面,鋪著青磚路面的門口處,是兩扇緊閉著的厚實木門。院子裡的花紅,正綻開怒放,異樣風姿。
更重要的是,這個院落較之其他的院落,佔地頗廣,綠蔭濃翠,錯落有致。堂屋的椅子上,正端坐著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女子。她一身的百花灑金裙裝,外罩一襲淺色的流光絲外衣,更顯得她氣質高貴,獨特雍容。此時,她的眸子,則是微微地眯著的。遠遠看去,那樣無害的、養尊處優的慵懶之中,卻隱含著一種近乎犀利的冷銳鋒芒,使人一望之下,不由地心生寒氣。
較之喜歡濃妝豔抹的三夫人姚金花來說,這個女人,妝容淺淡,容光煥發。最難得的是,她的身上,有一種區別於三夫人姚金花那樣的妖冶還有濃豔。如果說,三夫人姚金花是一枝濃豔的玫瑰,香氣襲人。而她,則宛若枝頭青荷,花間綠柳。雖然淺淡,卻別有一番風致。
不難看出,這個就是在陶家,向來以心計深沉稱著的二夫人沈月蓉。此時,她正端坐在堂中,微微眯起的眸子,若有若無地望著那種栽在精緻的院落之中,那些絕色豔麗的奼紫嫣紅,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
她的面前,正站著垂眉斂眸的點祥。而此時的點祥,正將先前和三夫人姚金花商量好的一切,細細地稟報。
“是的,她已經答應了……”點祥的臉上,幾乎是帶著令人寒心的、卻又諂媚之極的微笑。不同於在三夫人姚金花面前的胸有成竹、躊躇滿志。此時的他,甚至是卑微、討好的。此時,他微微地彎下腰死亡,站在二夫人沈月蓉五步開外的地方,將聲調拿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