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動作一頓,對上我的視線,我接著道,“莫不是當年的一面之緣後,你便日日肖想我,肖想到了今日罷?”
他眼神倏忽一閃,只是一瞬又桀驁地抬起下頜,哂笑道,“你也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
“你既厭我,又要與我成親.....”
沈翊厲聲打斷我的話,“本尊做事,輪不到你一個階下囚來說三道四。”
他似察覺到自己反應過烈,又冷硬道,“本尊就是討厭你,看不得你好過,你越是不想嫁給本尊,本尊就偏要你不如意。”
他說完,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一把拎起床榻上的嫁衣,層層疊疊地套到我赤裸的身軀上。
我本意就是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再戲弄我,見他有幾分惱羞成怒,也不再拿話刺他,如同傀儡一般任他擺弄,給我穿上了衣裳。
鳳凰飛天的樣式栩栩如生,我卻彷彿在鳳凰的爪子上瞧見隱形的枷鎖,它上不得天,也入不了地,只能像是被圈養的家禽一般在一畝三分地間打轉。
無法展翅的鳳凰還算鳳凰嗎?
我無聲苦笑。
沈翊將我按在銅鏡前,一手扯了我的發帶,濃密的發絲如瀑布一般落下,我見到鏡子裡的自己——大紅色的錦袍和如墨的發襯得面容蒼白如雪,唯唇瓣覆一層淡淡血色,眉心微皺彰顯出鏡中人的愁緒與不悅。
男子著女衣,原是不倫不類的裝扮,卻有幾分怪異的美感。
沈翊雙手搭在我的肩頭,矮了身子瞧鏡子裡我的我,音色愉悅道,“本尊眼光不錯,紅色襯你。”
我無奈地閉了閉眼,察覺到沈翊解了定身術,便抬手要去扯,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兩手反絞在背後,他附身,右頰貼住我的左頰,低聲說,“溫青,嫁給本尊,你就是魔界的少尊主夫人,等本尊繼位後,你便是魔尊夫人,本尊可保你一生無憂,魔界千萬魔修供你使喚,只要有本尊在的一日,上天入地,無人敢動你,這不比你在重華山苦修來得痛快,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我望著鏡中親密無間的兩道身影,仿若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眷侶,沈翊神情驕傲,我卻笑他不明白我一生何求。
從前我想要萬人敬仰,可如今我想要的,不過是將人生抓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他人編排自己的命運。
他見我不語,細密的吻落在我頸間,呼吸交纏中,他有幾分生硬地說,“本尊誤闖重華山那年,往前並不曾見過多少人,你才十二歲,卻是本尊見過的最.....”
他沒有將話說完,我卻模糊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翊將我抱到榻上,把他親手穿上去的嫁袍又一層層脫下堆在一旁,他沒有做旁的事情,只是用蛇尾將我緊緊地纏在他的懷中,輕柔地撫摸我的身軀。
我轉眸瞧光影中的沈翊,他朝我挑了挑眉,將我的發絲撥到耳後別好,說,“本尊會想辦法解了你和宋遙臨的血契,到那時,他與你再無瓜葛.....”
他附到我耳邊,音色如刃,“本尊便殺了他。”
我心口處無端一緊,十指緊了又松,鬆了又握。
窗外的紅光透進來,在地面暈開一小片光影。
我低頭望著沈翊黑鱗密佈的蛇尾,不置可否。
下章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