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著林重擠在人群裡,拼命要沖上去拉被關在囚車裡的齊鴻麟的手,要沖上去趕走那些闖入齊府打砸搶燒的禁軍,默默對林重、對齊鴻麟道了一聲“對不起”。
林重紅著眼睛問他:“你是不是故意的,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聶溶面不改色:“是。”
林重打了他一拳。
聶溶吐掉嘴裡的血:“若不如此,你我二人也會死在大牢裡,你願意嗎?我不願意,我說過,齊府不值得我們為之陪葬。”
林重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最後說:“你說得對。這一次,是你救了我的命。”
聶溶搖搖頭:“別誇我,我知道我做得很不對。”
兩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又改了名字,一個叫聶明湛,一個叫林世箜。他們去參了軍。風餐露宿中一同立下無數功勳。帶著滿身的傷,終於爬到了禁軍營高位。
“聶大人,聶大人!”
聶明湛迷迷糊糊睜開眼,侍衛在地下叫他。他不耐煩地問:“什麼事?”
侍衛答:“聶大人,您和天香樓的姑娘約好了今日未時二刻要見面的。”
聶明湛一骨碌坐了起來。
半年後,他再次態度堅決地遞上了辭官書。林世箜沉默良久,將他留在宮中問話。
“朕待卿是有什麼不周嗎,卿為什麼總想著要走。”
聶明湛答:“蟲子哥哥,你救我命的恩情,我已經還清了。我希望我們二人之間,剩下的只是純粹的親情和友情,而不是被束縛起來的君臣之道。我不喜歡。”
兩人對望許久,林世箜笑了,摸了摸他的頭:“那你去吧。記得空了回來看看我。”
聶明湛出了宮,三十年間回來過六次,每五年一次。□□皇帝林世箜待他一如既往,毫無嫌隙。
聶明湛六十歲時病逝,臨終前微合雙眼,回想自己這一生,無時無刻不追隨著林世箜,即便辭官遊歷,也不忘替他盯著各地的動靜。唯有一句話,他沒能坦誠相告。
“我要離開,因為我知道,作為新王朝中地位僅次於帝後且功高蓋主的我,有一天也許會造成新的動蕩。為了避免這一天,我只能離開。”
“只有這個心思,我不敢實話告訴你。你到底懂不懂呢,蟲子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丫頭也要做皇商》求預收!嗚嗚嗚唧唧唧
☆、番外:白庭舟與青嵐
“夫人,錢家夫人來看您了!”
侍女月心來報。
“不見!我忙著呢!”青嵐往嘴裡扔了塊兒糕點,沾著一手的糕點渣子繼續撥弄月琴。
“可是,錢家夫人都來了好幾次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反正她每次來找我,都拐著彎兒的求我幫她相公升官兒,煩死了。去和她說,我腿摔了,休息呢,不見客!”
月心答應著下去了。
青嵐繼續將手中月琴彈得如同魔音灌耳。
這把月琴是上個月白庭舟為她尋來的稀罕物,她簡直愛不釋手,只是天分使然,怎麼也彈不好,請來的樂師個個兒都搖著頭走了:“教不了,教不了,白夫人請另尋高師吧。”
白庭舟端著茶杯慢悠悠坐過來:“上上次是扭了脖子,上次是崴了腳,這次是摔了腿,下次你還要怎樣?”
“嗯……讓我想想,有了!就說我扭了腰了,怎樣?”
青嵐眉飛色舞,白庭舟臉色黑了下來:“你呀,不想見就不見唄,老咒自己幹什麼。”
“唔,這你不知道吧,這其中還有一套道理呢!”
青嵐振振有詞,白庭舟啞然失笑:“哦?說來聽聽?”
青嵐放下月琴,靠近他,正經講道:“像我們這種出身低微的孩子,為了好養活,小時候都會起個比較那啥的名字,比如狗蛋兒,三蛋兒,鴨蛋兒之類的,為的是怕太福氣的名字小孩受不住,長不大。我這也是一樣啊,平時咒一咒自己,可以去黴氣,將來福氣大著呢。”
白庭舟端端正正盤腿坐在廊上,聽青嵐一通胡扯,深深籲了一口氣。
“歪理。”
青嵐拿起糕點,掰開一半兒塞他嘴裡:“你不就愛聽我講歪理嘛!”
白庭舟偏頭躲開,槐花糕骨碌碌滾落到廊下地上,青嵐急了:“你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