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雖然不想見顧沉舟,她卻記得顧老夫人從皇家寺廟裡吃齋禮佛回來。
顧老夫人向來極重規矩,府中很看重孝義。
她在外禮佛半年,一朝歸府,府中子孫必定要齊聚相迎。
畢竟是孫長媳,第二日天矇矇亮她就回了顧家。
顧家子嗣興旺,老夫人回府時,烏泱泱全都站在府門前。
顧大老爺與顧大夫人、顧沉舟、信陽站在最前面,依次排列開。
一炷香的功夫,方才看見顧老夫人的馬車緩緩駛來。
婢女從馬車上下來,擺好木梯,一左一右攙扶著頭髮霜白的老太太下馬車。
眾人一一問候。
顧大夫人給信陽第一個眼色,兩人上前攙住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舟車勞頓,面帶疲色,久別回府,精神極佳。笑意盈盈,一派和藹慈祥的神態。觸及身旁的信陽,眼底的笑意淡了兩分。
這個孫媳她不太滿意,卻是聖上賜婚,也不好做得太過,維繫著面子情分。
信陽心裡敞亮,平時也不往顧老夫人跟前湊,招人嫌。
只想著快些將人送進屋子裡,她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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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夫人卻是收回手,發話道:“天寒地凍的,你們在外頭等久了。我和質兒舟馬勞頓,先收整休息一番,你們明日早上再來請安。”
護衛抱著一個八歲的小男孩從馬車上下來,還在酣睡中。
顧老夫人忙讓人仔細裹著顧文質,招了顧大老爺夫婦,顧二老爺夫婦,單獨顧五老爺與顧沉舟去福壽堂。
這三位是顧老夫人所出,而顧三老爺與顧四老爺是妾室所出,顧老夫人不喜,因此不叫在跟前。
這個時候能去福壽堂的,都是得顧老夫人喜歡的。
信陽求之不得,目光掠過顧五夫人,看著她低眉斂目,一派恭順的模樣,在顧五興匆匆抱著顧文質的時候,眼神黯淡,見顧五儼然忘記她的存在,帶著婢女往後退了幾步,等一行人離開,她方才吐出一口濁氣。
信陽心想,這顧五夫人,比她還不如。
如果不是顧五前妻難產而亡,又是一個沒有多大出息的人,她身為顧家的遠房表親,沒有多麼出眾的身世,壓根進不了顧家的門。顧五娶她進來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心思,顧五鬧得險些與顧老夫人離心。
顧老夫人是個厲害的人物,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讓她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與她生分,鬆口讓顧五夫人進門。更是因為如此,顧老夫人極為厭惡顧五夫人,這份心思從未在顧五面前表露出來,甚至在顧五面前對她噓寒問暖,顧五一直認為婆媳相處得好。
顧五夫人之前並不知道這份心思,曾在顧五面前吐露顧老夫人不喜歡她,顧五自然是不信的,甚至冷落她幾日,顧五夫人方才醒悟過來,再也不在顧五面前提顧老夫人半句不是。她有孕之後,顧老夫人往顧五房裡塞了兩個美妾,夫妻情分更淡了,顧老夫人連最表面的功夫也不再做。甚至有時在顧五面前為難她,顧五也當做沒有看見。
“五嬸。”信陽見顧五夫人望過來,淡淡的打了一聲招呼。
雲蘿點了點頭,從乳母手中將兩歲的女兒抱過來。寂寥的目光落在遠處,看著顧文質趴在顧五的肩膀,睡眼惺忪,顧五笑吟吟的顛了顛,嚇得顧文質抱緊他的脖子,愉快的笑聲遠遠傳過來。
雲蘿抿了抿唇,不顧孩子鬧著要爹爹,步履匆匆的回院子。
信陽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藥香,想著雲蘿的臉色難看,不由問道:“她病了?不怕過了病氣給孩子?”
“郡主,奴婢聽聞她在喝求子的藥。”
信陽記起來了,雲蘿生這一胎,傷了身子不能有孕。
“真是瘋了。”
信陽覺得不可理喻,顧五已經有嫡子,雲蘿生個女兒沒什麼不好。就算她生個兒子下來,也不能改變她在府裡的地位,何必折騰自己呢?
不說顧老夫人根深蒂固的門第之見,就是當初顧五為了她傷透顧老夫人的心,早已註定她在府裡的地位。
“吃了一年沒有懷上,聽說已經放棄了,這個月開始沒有再吃。”
信陽擺了擺手,表示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