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婆子已經被人替換走,文嫻躲在草叢裡,四肢凍得僵硬。中藥後身體本來就虛弱,冰水裡泡很久,吹半宿冷風,文嫻病倒了,腦袋昏沉,渾身滾燙。她搖了搖頭,支撐住,堂而皇之地走出後門。
婆子認出文嫻是新王妃,並沒有阻攔,只是心裡嘀咕著,王妃大清早從後門離開做什麼?
很快,她就知道了,王妃是逃跑了!
禮王府派人出來追拿文嫻。
文嫻一出府,就往文伯府跑。發現有人在追拿她,文嫻東躲西藏,腦子昏昏沉沉,慌不擇路,跑到繁華的街道。她喘著粗氣,抬頭茫然地看著四周,忽而,目光一頓,他看見人群裡鬼鬼祟祟地賀平章!
心裡湧起怒火,如果不是賀平章,她怎麼會淪落到今日這種下場?不是這個賤人的誣賴,她還是風光無限的禮王妃!
文嫻咬著牙根,含恨地朝賀平章走過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她一下子被困在人潮中,看不見賀平章。手腕突然一緊,她被大力的朝一個方向拽去,賀平章的面容在她面前一閃而逝,胸口劇痛,一把劍從胸口貫穿,身後也傳來一道悶哼聲,賀平章被刺穿文嫻的劍扎傷胸口。
他忍著痛,將文嫻往前一推,順著人潮散去。
刺客拔出劍,文嫻撲通倒在地上,胸前的血窟窿汩汩冒著血。
周遭的百姓受到驚嚇,尖叫著,“殺人了!出人命了!”
刺客看著混亂的人群,不見賀平章的蹤影。
賀平章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往僻靜地巷子裡躥去,冷汗滴落進眼睛,肩膀往眼睛一擦,他看見一戶院門開啟,文氏拿著帷帽戴在頭上準備離開。
“撲通”一聲,賀平章摔在門口,站在門內的寶翎看一眼賀平章,又看一眼文氏,示意她快點離開。
文氏頷首,腳步蹣跚的離開。
寶翎看著眼前的人,唇邊浮現一抹冷笑,這個人不就是文嫻聯手,謀奪永安清白的男人?
賀平章伸出手,向寶翎求救,“救……救我……”
寶翎踱步至他的身邊,譏誚道:“本宮為什麼救你?”
賀平章從懷裡掏了掏,拿出那本小冊子。
寶翎看著皺巴巴的小冊子,皺起眉心,撿起來翻看,越看越心驚,她捂著心口,目光凌厲地看向賀平章,“你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撿……撿的……”賀平章十分虛弱,看著掌心暗黑的血,劍上塗了毒藥。
寶翎攥緊手中的冊子,她終於明白父皇為何不重用興寧侯,卻處處維護興寧侯,原來是有把柄在興寧侯手裡。難怪興寧侯是父皇寵臣,行事卻不敢囂張,也是怕被父皇給除掉。
賀平章‘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寶翎看著面色青白的賀平章,沉吟片刻,吩咐香凝道:“將他拖進去,請郎中過來。”
郎中急匆匆過來給賀平章診脈,檢查胸口的傷勢,搖頭道:“他毒入肺腑,沒有辦法根治,吃藥壓制,最多隻能活一年。”
“一年?”
“是的,他的毒在肺腑,我給他施針壓制毒素,可能每日都要受心絞痛之苦。”郎中給賀平章施針,清理傷口,包紮好,留下藥方離開。
寶翎看著半死不活的賀平章,冷哼一聲,“薄命相。”
“公主,如何處置他?”香凝在一旁問道。
寶翎看一眼手中的冊子,好歹他給她送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留一個人照看他。”是死是活,就與她無關了。
香凝安排一個婢女留下來,照看賀平章的生活起居。
“回宮。”寶翎坐在馬車上,突然想起一事,“今日初幾?”
“回稟公主,今日初三。”
“初三……還有六日科考。”寶翎嘴角彎了彎,商枝的未婚夫婿,不就是進京參加科舉嗎?“十年前會試貢院,生出火災,燒死舉人九十餘人,燒傷者不計其數,令人不勝唏噓啊。”
二月是大風肆虐的時節,考棚是木板與葦蓆搭建,一旦起火便是火燒連棚。
寶翎目光微微閃了閃,準備動用關係,將薛慎之安排在靠近火號的考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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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