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可是斷言,薛慎之活不過二十五歲。
離二十五,還有幾年?
然後,她又埋怨賀良廣,“之前你下保證,這短命鬼參加不了鄉試,如今不但考了,還中解元,是你自個的失誤,反過來怨怪平章,他幾斤幾兩,你又不是心中沒數!”說著,起身去院子裡抓雞,殺了燉湯給賀平章補一補。
賀良廣吧嗒吧嗒抽著旱菸,煙霧繚繞,神色莫測。
——
薛慎之家中熱熱鬧鬧,道喜的人一波一波,等全部送走,薛慎之滿面疲憊。
商枝臉都笑僵硬了,她揉了揉臉頰,把茶碗都收緊廚房洗乾淨。
“明天你去參加鹿鳴宴,我給你準備好一件新衣裳,你穿著去。”商枝在他趕考的時候就想到這麼一回事,中秋節那一日,她準備去府城接他,問秦伯言借用馬車,去成衣鋪子給他挑了一件白色交領直裾。
薛慎之目光落在她擺放在案上的包袱,方才知道里面裝著贈他的衣裳。
商枝拆開包袱,將摺疊整齊的衣裳給他,“我不知你身高几尺,大致比劃,掌櫃給我推薦的尺寸,你試一試。”
薛慎之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接過衣裳去裡屋更換。
好一會兒,薛慎之穿著白色直裾,披散著滿頭青絲,緩緩從裡屋走出來。微光下,白袍似有光芒流動。他那雙如冷月的眼睛裡有粼粼波光在晃動,蒼白的臉頰在商枝的注視下,泛著酒後薰染的嫣紅,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淺淡地笑容。
“很合身。”
商枝愣住了,他模樣清雋秀美,只不過一件普通的衣裳,襯著他如遠山流水,清貴溫雅,仿若世家之子,氣度不凡。
“好看。”商枝眉眼一彎,流露出清麗的笑容。
她走上前,為他將腰間的腰帶調整,滿意地點頭:“我原來想為你挑選一件月白色長衫,你膚色白皙,淺淡的藍襯得你清淡舒雅,可我想看看你穿白袍,定是芝蘭玉樹,一身文人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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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慎之望著她臉上盈盈笑意,寬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她待他越好,便越舍不下。
再等一等,待他身上的毒解之後,那時即便她無意,他亦要緊緊將她束在身邊。
商枝覺得自己眼光真好,白色果然比月白更適合他。雖然贈送衣裳的舉止太過親密,但是這也是她的小心思,只希望一點一滴的滲透他,溫水煮青蛙,等他明白過來,也逃不掉了!
薛慎之換下衣裳出來,與商枝一起去新房用晚飯。
栓子從後院裡挑著泉水在前院澆灌花草,雖然瘦小,手腳很靈活。
最開始被管束的時候,栓子有很大的逆反心理,好在拿捏住他的七寸,跳不起來,被訓著幹活,磨練磨練他。之後即便商枝不再安排他幹活,栓子也會自己找活幹。
栓子把花澆完,見到商枝與薛慎之回來,丟下水桶,跑過來,黝黑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齜著一口大白牙,“我把活幹完了,能吃糖葫蘆嗎?”
“在灶房,你去拿。”商枝買山楂、白糖,做糖葫蘆給栓子。他吃一次之後,變著法纏著商枝做。
商枝知道他嘴饞,利用美食誘惑他,目前看來改變的還算行。
栓子歡喜地跑去廚房,看都不看薛慎之一眼。
商枝抿了抿唇,覺得這孩子依然還是熊。
“至少沒有張口閉嘴都是髒話。”薛慎之望著長高許多的栓子,低聲說道:“辛苦你了。”
“他在幫我做不少的事。”商枝覺得栓子有小聰明,知道無法反抗之後,會觀顏察色,曲意逢迎,只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
可這樣也有一個弊端,強制鎮壓他去改變,而不是他從心底願意去變。他如今是沒有機會反抗,將一切的不滿全都堆積在心底,一旦給他機會,必然會爆發。
商枝才會恩威並施,滿足他的小要求,該嚴厲仍是嚴厲,讓他潛移默化去變化。
“我如今在家中,將他接回去。”薛慎之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商枝將栓子養得很好,長高長壯實。
兩人一起進屋,就看見栓子一手拿一串紅彤彤地糖葫蘆,坐在小板凳上,左邊咬一口,右邊舔一下,一臉滿足。
“好吃?”薛慎之站在栓子面前。
栓子背過身去,不願意見薛慎之。他覺得自己苦,爹沒在,娘不疼,丟在薛慎之和商枝家被欺壓,唯一覺得好的便是有零嘴吃。
他不覺得這是商枝的善意,一切都是他的勞動換回來。他忍辱負重,等小叔娶小嬸回家,就能脫離苦海!
栓子心裡記恨著薛慎之,一個字都不想搭理他。
薛慎之看了他半晌,坐在他的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