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治賞識賀平章,有意招他為婿,才會將他收入門下親授學業。他不負所望,考中秀才,周叔治將意向透露給賀平章,他也有意娶愛女為妻,只差賀平章請冰人上門提親。
商枝的話令周叔治對賀平章心存不滿。賀平章與商枝退親,他不覺得有什麼,商枝一個鄉野婦人,大字不識,根本配不上賀平章。
但是賀平章考中進士,難免被人榜下捉婿,賀平章會不會為了前程拋棄女兒不得而知。可世間卻有不少陳世美,他未必不會是賀平章的踏腳石。
周叔治才覺得賀平章考中秀才立即拋棄商枝,待他更進一步,他的女兒可能是下一個商枝。
這樣一想,周叔治的心情不佳,很想甩袖走人。
只是接下來還有切磋,他忍耐下來,希望賀平章幾人打敗薛慎之,緩解一下心情。
周叔治對賀平章存了芥蒂,對他做的文章很滿意,“就拿賀平章院試做的文章辯論。”
賀平章鬆了口氣,周院長拿他的文章出來讓他們辯論,說明他欣賞自己的才能,或許不會取消婚約吧?心裡不禁得意,看向薛慎之眉宇間透著傲氣,彷彿在看一個手下敗將。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文章的長處與弊端。
薛慎之沉默一會,搖了搖頭,“賀生員的文章是由學臺大人親審,各人見解不同,我們言論若有激進冒犯之處,極為不妥。”
薛慎之駁回他的提議,周叔治臉色難看。
“莘莘學子,寒窗苦讀,為的是入朝為官,造福百姓。不若……”薛慎之漆黑的眼睛看向對面一桌的秦伯言,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狀若在沉思。正要開口,搭在膝頭的掌心一熱,一隻溫軟的手覆來。他的手指一顫,掌心微癢,薛慎之背脊僵直,想拂開她的手。
商枝的指尖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便又收了回去。
“不若什麼?薛童生有什麼高見?”謝安對薛慎之不滿到極點,概因他反駁院長,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他要看看薛慎之耍什麼鬼把戲。
薛慎之回過神來,拇指輕輕撓了一下掌心,淺笑道:“杏花村良田不多,山地頗廣,年年風調雨順,卻又只夠勉強餬口。若是諸位是此地父母官,會如何改善杏花村如今的處境?”
謝安嚯的站起身,諷刺道:“我看你乾脆別唸書了,在家種地得了!”
劉貴才皺眉道:“薛兄,我們如今飽讀四書五經,最緊要的便是做學問。那些……離我們甚遠,不如像詩會那般的規則如何?”
“詩會切磋是雅事,但是千篇一律的放在任何場合做比試規則,難免乏味。遠見不同,評判不一定公正。父母官離你們甚遠,可你們卻為此而勤學苦讀。做官不止是靠寫得一手錦繡文章,重在實幹。換一個方式比試,不覺得更有趣?”薛慎之笑道:“在座的叔嬸做主考,誰的提議務實,便誰獲勝。”
什麼叫父母官離我們甚遠?難道離你很近?
謝安越看薛慎之越不順眼,讓這些泥腿子評斷誰更有見解,簡直就是對他們讀書之人的侮辱!
他看了薛慎之幾眼,冷笑幾聲。
此人多半有病!
腦子都病得不清醒!
劉貴才搖了搖頭,似乎對薛慎之有些失望。
他這般提議是怕周院長處事不公正吧?有失君子風度。
周叔治沉吟半晌,笑著道:“慎之言之有理。你們誰先開始?”
賀平章躍躍欲試,他是杏花村土生土長的人,有誰比他更清楚?而且題意是薛慎之出的,他輸了,會更加狼狽不堪!
不得不說,賀平章和周叔治想到了一處。
謝安和劉貴才不懂周叔治為何答應,也只得臭著臉應下。
謝安小指掏了掏耳朵,嘲諷道:“薛童生先請吧,我們洗耳恭聽。”
薛慎之謙讓道:“今日賀生員是主角,就讓他先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