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死死的盯著她,眸中迸射出危險的光芒,“你若不從,朕立即殺了你!”
甄榛嗤的一聲笑,“皇上以為我一個婦人,能令得三軍偃旗?”
惠帝臉上的肌肉狠狠抖了一下,冷冷道:“能與不能,試了才知。”他頓了頓,聲音越發陰冷,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若是不能,朕便叫他眼睜睜看著你死在他跟前,以洩朕心頭之恨!”
言罷,驀地松開甄榛,轉身拂袖而去,“把她帶上!”
巍峨的宮牆高高聳立,高牆之下,黑色的甲衣士兵密如螞蟻,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最後停在了正門前的廣場上,廝殺聲仍然回響在燕京城上空。
蒙元站在宮牆之上,怒視望向腳下的叛軍。
密密麻麻計程車兵中間,一匹高大的黑騎緩緩而出,那人身著一身黑甲,手持著一柄長劍,昂藏挺拔,巍峨如山!
吼——
一聲震天動地的喊聲傳來,一股龐大的煞氣登時排山倒海而來!
這是歷經血雨腥風練就的殺氣和死氣,宮牆之上計程車兵聞聲而膽寒,竟有些手腳發軟,只覺手中的兵器難以握緊。
蒙元遙望而去,勉力穩住心神,忍不住暗暗嘆道:懷王的柳營,果真名不虛傳。
想到這裡,他不禁苦笑,這才一聲壯勢的呼喝,便令得京營失去三分鬥志,若真動起手來,怕是討不了一點好處。
胸口一陣劇痛,蒙元強忍下來,提了一口氣,喝道:“懷王!你當真要做那令天下人唾棄的亂臣賊子?!”
燕懷沙淡淡道:“天子無道,逼迫賢良,本王豈能等著昏君來誅殺本王,誅殺本王的妻兒?”
這話實在大逆不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叛離京城,射殺忠國公,而今又領叛軍攻城!實是其心可誅!”
“本王上次沒有殺蒙統領,敬你是為君盡忠不得已為之,若是蒙統領再不退讓,便不會再有第二次僥幸。”
蒙元臉色一變,饒是明知難敵,卻也被激起了血性,怒喝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燕懷沙卻不為所動,沉聲喝道:“本王不想多說,請蒙統領通稟內廷,將本王的王妃交出來——同是燕氏子孫,如若配合,本王不會過多責難。”
正被押上宮牆的甄榛,正好聽到他這句話,一時心頭酸澀難言。
惠帝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何為配合?乖乖的將宮門開啟,將手中所有的籌碼散去,任由他長驅直入,將自己趕下帝位?!何為不會過多責難?堂堂皇帝,卻要他一個臣子來饒恕寬宥?!
“好一個同是燕氏子孫!同是燕氏子孫,你便能犯上作亂?!”
惠帝暴然一喝,卻是怒極反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蒙元驚駭不已,“皇上!此地兇險,豈是皇上來的地方?!”
惠帝已是怒極,蒙元一番好意,落入他的耳中卻覺得分外刺耳,“叛軍作亂,朕倒是要來看看他們能怎麼樣!”一直以來,他的文治並不比六皇子強,武功更是落在六皇子之後,從未面對過如此血雨腥風的戰場,也致使他在軍中實力薄弱。這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蒙元這話正觸了他的逆鱗。
下一刻,他拽住甄榛,將她一把拉到城牆前。
那一身白衣,飄零在牆頭,彷彿一陣風就會吹走。
榛兒!
燕懷沙雙瞳一縮,緊緊盯著那抹白色,握著劍的手青筋暴突,直咯咯作響。
他的色變取悅了惠帝,惠帝哈哈大笑起來。
利用一介弱智女流施以威逼,實是太過卑鄙!
柳營的眾將士登時惱怒不已,一股強大的殺氣彌漫開來,只恨不得燕懷沙一聲令下,便立即攻進宮門,將這等昏君誅殺於劍下!
高高的宮牆上,晨間的風帶著涼意,呼呼的吹過甄榛的臉龐,淩亂的發絲半遮住她的臉,遠遠的,燕懷沙卻一眼看到了她瑩然明亮的眼眸。
那雙眼眸,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此刻的她,彷彿仍是王府裡安逸恬淡的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