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陰沉,空寂的院子裡花木凋零,地面上仍殘留著示濕意,透著一股冷清的涼氣。
這是甄榛第一次走進白氏的院子。
略略一看,她不禁蹙起了眉頭,問帶路的細兒:“院子裡的人呢?”
細兒心中有氣,一直不待見這位新晉王妃,聽她問話,頓時如被戳到了痛處,語氣忿然道:“人倒是不少,只不過都是些牆頭草,見夫人臥病不起,一個個都越發怠慢起來。”
“既然如此,為何不與我說?”
細兒語噎,其實院子裡這頹敗的光景確有下人怠慢的緣故,但最主要的還是白氏無心打理,有意要留這麼一副慘淡的景象——人已經病得支離破碎了,再對這這麼一副殘景,真是顯得越發的落寞可憐。
其實,這也是有用心的。
白夫人想將這副情景呈給王爺看的,卻沒想到,王爺鮮少踏進這院子,每次都來去匆匆,根本沒有顧及此情此景。
她支吾了半晌,才喏喏道:“王妃事務繁忙,夫人也不想為了一點小事煩勞王妃……”
是不好意思說吧?連自己院子裡的人都管不好,還逞什麼威風?
秀秀暗暗嘀咕。
甄榛也不知是明白還是不明白,聽了她的話就沒再出聲。
白氏的寢屋在一片林蔭綠樹之後,四周圍繞著各色花草,若是在陽春和盛夏,定是紅肥綠瘦美不勝收,此時此刻,卻只剩下一副慘敗之景,秋風蕭蕭瑟瑟,更是顯得悽清孤寂。
細兒推門而入,隔著一道檀木雕破圖風對裡面的人輕聲說道:“夫人,王妃來了。”
裡面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甄榛走進去,瞧見一個瘦削的女子躺臥在床上,她的臉色蒼白似雪,消瘦得露出了高高的顴骨,眼底一片青黑,想是長期沒有休息好,乍一眼望過去,甄榛幾乎沒有認出這女子是誰。
這是形容枯槁的女子,就是往昔溫和平靜的白氏?
她沒想到,白氏已經病成這樣子。
太醫說,心病還得心藥醫,可她的心病,甄榛卻給不出藥來。
白氏止住咳嗽,緩緩抬眼看著甄榛,凝望了許久,才沙啞著嗓子輕聲說道:“王妃請坐。”
她伸手示意,甄榛卻看到那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臂,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雪白的肌膚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根根的青筋。
甄榛忽然感覺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甄榛被一雙溫暖有力的長臂圈住,握住她冰冷的雙手,甄榛這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
“你今晚去見了她?”
身後結實寬厚的胸膛,是可以讓自己全心交付的,甄榛放鬆了身體,低低的“嗯”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我沒想到她會變成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