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遠在南方的甄榛突然回京,隨著她的歸來,許多事情從此改變——連他也不知何時與甄榛有了不可解開的關系。
就好像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間被另一個人搶走,尤其是這個人遠遠不如自己,她豈能不怨?不恨?
琴聲漸轉激昂,鏗鏘之中帶著金石之聲,凜凜然殺氣騰騰。
竹綁連響,已經二更天了。
這時候,正是芙蓉帳暖,春宵一刻時。
想到那兩人所行之事,甄容心底殺機迸發,十指翻飛之下,琴聲越發激蕩有力,似若萬馬奔騰,要將這天地間的一切毀滅。
“錚——”
一聲脆響,琴絃乍然斷裂,甄容指尖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下一刻殷紅的鮮血湧出,低落在古琴之上,宛若暗夜裡綻放的紅梅,卻是紅得觸目驚心。
卻在這時,緊閉的門被人推開,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茫茫夜色裡。
甄容抬頭一看來人,心驚了一下,遂又平靜下來,卻也不去管流血不止的手指,翩然起身斂衽,低聲說道:“容兒見過父親,父親怎的來了?”
甄仲秋揮揮手,便有人進屋點燈,頓時屋內大亮。
許久,甄仲秋才開口道:“你傷勢未愈,卻蝸居室內整日彈琴,這般光景卻是為何?”
甄容半斂著眼睫,神色紋絲不動,只淡聲道:“女兒只是有些感觸罷了,父親不必擔心。”
甄仲秋微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長女,見她神色無異,這才移開目光,忽然有些嘆息般的說道:“這府裡,可就只剩下你我父女兩人了……”
甄容仍是垂眸不語。
甄仲秋瞥她一眼,道了一句:“你好生養傷,過幾日再進宮去見你妹妹。”說罷轉身欲走,卻又停下腳步,望著茫茫夜色裡的某個方向,語氣不明的說道:“今日燕京城可真熱鬧……”
甄容身子卻震了一下,掌心收緊,渾然不覺指尖傷口疼痛。
那個人,今日大婚。
從今往後,他就是別人的夫君。
……也成了她的妹夫。
“父親!”甄容叫住抬腳欲走的甄仲秋,甄仲秋回身看著她,目光沉沉似水,似是料到她要說什麼話。
甄容站定在門前,亭亭玉立,翩然出塵。
她凝望著幾步外的父親,忽然一笑,笑容慘然而絕望——
“這麼多年,父親還不該給女兒謀一門親事麼?”
夜色濃重,甄容聽到自己死寂般的聲音,隱約之中,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離她遠去,再也回不來……
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