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還嫌外頭對甄府的笑話不夠嗎?!”
一個低沉含怒的聲音驟然傳來,兩人皆是一驚,甄仲秋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另一端,正臉色陰沉的看著兩人。
甄府接二連三出事,早在城中傳得風風雨雨,說什麼的都有,儼然成為街頭巷道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甄容被這一聲呵斥驚醒,愕然的看著甄榛,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她臉色雪白,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素來持重的長女失態,甄仲秋心知她和甄顏自有情深,甄顏出了這等事難免令她失去分寸,自己也被連番的意外攪得心煩意亂,便沒再開口訓斥,嘆了口氣,嗓音裡帶著些許倦意:“沒事都回去歇著吧。”
甄容見他要走,忽然沖上來拽著他的衣袖,苦苦哀求道:“父親,求您想想辦法吧,顏兒才十七歲,她不能進宮啊……”
“住嘴!”甄仲秋勃然怒道,“能不能進宮這些話,是可以亂說的嗎?!”
甄容身子搖搖欲墜,清麗的臉容上淚水橫流,“可她才十七歲,宮裡是什麼樣子,您比女兒更清楚,您就忍心看著顏兒這般了此一生?”
甄仲秋面上劃過一絲悽色,緩緩闔眼,不忍面對甄容的哭訴,再睜開眼時,又變成了往昔冷漠威嚴的當朝丞相,“皇命不可違,這是她的命,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甄容頹然癱坐在地,面若死灰。
甄榛從未見到甄容這般狼狽,不禁有些感慨:甄容對甄顏這個妹妹倒是真心愛護的,只是,甄顏不進宮又能如何?倘若宣帝不發話,甄顏便只有死路一條,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其實,若是甄顏無心爭寵,在宮裡的日子倒不會很難過——只要有甄家一天,宮裡就不會有人敢輕易欺負她。只嘆少女芳華,只能在那深深宮牆裡無聲凋零了。
甄容一直都是聰明人,也許本來就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心裡懷揣著微弱的希望,才讓自己看不透想不明,直到甄仲秋將所有的希望打破,她也不會再執迷不悟。
她沒再跟上來,甄榛回頭看了一眼,追上甄仲秋的腳步,“父親。”
甄仲秋停下腳步,側目看她。
自從上次清泉居一見,這個女兒便沒再主動出現在他面前,若非聽馮管家按時稟,他都要以為這個二女兒不在了。
若是無事,想必她是不會再來找自己的。至於是什麼事,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甄榛確實不想再多見自己的父親,想來父親也並不喜見她這個女兒,若是無事,大抵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也有可能。不過為了小舅舅的事,哪怕明知他不會答應,也還是要來求他,就如甄容為了甄顏一般。“女兒想問父親一件事,望父親能如實告訴女兒。”
“何事?”
強忍下心中的擔憂,甄榛定定看著他,語聲緩緩而沉凝,“想來父親已經知道小舅舅的事,女兒只想問父親一句——父親究竟意屬誰人?”
昨晚大公主趁著宮中大行筵席,一招金蟬脫殼逃離皇宮,不知去向。而韓奕也同時離奇消失,有人親眼看見韓府的馬車駛出京城,至今不見蹤影。大公主傾慕韓奕早是眾人皆知,要說這兩人之間沒有聯系,任誰也不會相信。
北魏使團即將到來,宣帝責令知情人不得外洩訊息,知曉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只能想到一個原因,那就是私奔。
甄榛不願相信,也無法相信小舅舅是自己離開的,她無法明白小舅舅為何會突然離開,而且還帶著大公主離開——這是斷斷不可能的事。且不說小舅舅不喜歡大公主,單是大公主可能遠嫁北魏,是兩國聯姻的關鍵這一點,小舅舅便不可能將大公主帶走,如若真的有那麼一個可能,便是小舅舅並非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