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徐印手中的酒壇子赫然落地,整個人彷彿被雷劈了,呆若木雞的瞪著地上的人,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唯有那一句“王爺斷袖了”在耳邊不斷回蕩。
過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言語,卻是語聲艱難幹澀:“你說……王爺沒生氣,還很高興?”
那小兵聽到這一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已經說不出一個字——
王爺一直沒娶正妃,他們都以為是王爺眼界高看不上,連他們自己也覺得王爺如此英明神武的男子,尋常世俗女子配不上他,卻原來,卻原來是因為王爺喜歡男人!
簡直是驚天噩耗!
徐印如喪考妣,頹然坐下,久久回不過神來……
夜已深沉,四下一片漆黑寂靜,唯有蟲鳴聲聲,更顯春夜寧靜。
“啊!”一聲尖叫劃破靜謐,昏暗的室內,賈氏猛地坐起身,急劇的喘著氣,身體蜷縮成一團,止不住瑟瑟發抖,眼神空洞而充滿畏懼,彷彿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物。
一燈如豆,昏暗的火光映照著她蒼白而枯瘦的臉頰,早已汗濕的長發散亂遮住半面,咬牙切齒的神情彷彿要毀天滅地,此刻的她看起來竟比鬼魅更可怖幾分。
外間傳來細碎的聲響,賈氏被這聲響驚醒,警惕的盯著屏風,眸中寒光一閃而過。
燈火突然爆了一下,火光跳動下,便見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賈氏見之,頓時鬆了口氣,卻也露出了幾分不悅:“夫人我不是說過,沒有本夫人的吩咐,不準隨意進本夫人的寢房,難道你沒聽到嗎?”
抬手一拭,竟是滿頭冷汗,遂又想起方才夢中所見的鬼魅,直覺一陣寒意從心頭升起,幾乎忍不住打寒顫——
前段時間是韓氏那賤人夜夜入夢,而今連春雲那小賤人也不放過她,真真是可惡至極!明日便令綠芙叫幾個法師來,定要叫這兩個賤人永世不得超生!
思及此,便又想起前兩日春雲自焚於府中的情景,頓時恨得幾欲咬碎一口銀牙:前兩日她還是金貴無比的丞相夫人,而今卻落魄如敗犬,名聲,榮華,未來,一切都換做了雲煙——春雲那賤貨不知發了什麼瘋,竟突然自焚,而且是在她的生辰宴上,眾目睽睽之下,令她聲名掃地,毫無還手之力。
覺察跟前的人沒走,賈氏又抬起頭,本已經不耐煩之極,可是想起眼前之人跟著自己從甄府來到別莊,已經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可用之人,便強忍了怨氣,放緩口氣道:“綠芙,你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
綠芙卻是掩袖嫣然一笑,“夫人可是做了噩夢?”
那笑聲清泠愉悅,落入賈氏耳中卻極是刺耳,頓時生出了不滿,輕喝道:“沒聽到本夫人的話嗎?出去!”
“夫人?”綠芙巧笑嫣然,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往前買了兩步,走到賈氏跟前。隨著她的走近,昏暗的火光被遮住,擋住了賈氏面前的視線。她就亭亭玉立的站在賈氏跟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賈氏,“夫人可是夢到春雲了?”
此話一出,賈氏臉色大變,瞧著她笑意盈盈的模樣,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抓住她的衣襟,想將她拉進,卻不料她先前受了極重的內傷未愈,連日的夢魘更讓她寢食難安,身體早就孱弱不已,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抓住綠芙,便覺得一陣眩暈襲來,眼前一片黑暗,幾欲昏厥過去。
她的虛弱似是取悅了綠芙,只聽一聲輕笑傳來,她勃然驚怒,竟強忍了眩暈,緊緊拽著綠芙的衣襟,眸中迸射出凜凜寒光,惡狠狠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綠芙輕輕一笑,“我不僅知道你夢見了春雲,我還知道前段時間,你一直夢魘不斷,出現在你夢中的人,就是韓夫人……”
賈氏大駭,驚叫道:“你,你說什麼?你怎會知曉?!”她臉色一白,咬牙切齒的盯著綠芙:“是你在搗鬼!”
“夫人果然聰明,不過你明白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