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低沉的嗓音壓著怒意,“你說這些,是想讓我死心?”
甄榛心頭一顫,許久,才輕聲道:“我說的是事實……”是啊,有些事連小舅舅也未曾知曉,卻獨獨告訴了他,就是不想讓他再有任何念頭,不想等日後他自己發現真相,看到他對自己失望的神情。
也許連她自己也不曾發覺,再自己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有一種期盼,只是這種期盼太微弱,連自己也不願去想……
“沒聽到本王的話嗎?不準再說下去!”冷冷冰冰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來,直是怒氣滔天,卻並未有半分煞氣,隱約的還有一絲疼惜。如若是以往有人這樣惹他,早就非死即傷了,可是面對這個小家夥,他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抓過來打她一頓,卻偏生狠不下心,只能黑著一張臉,用怒氣掩飾自己的心亂,“過來!”
他斷然下了命令,惡狠狠的語氣彷彿要吃了誰。
他不笑的時候便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度,讓人心生敬畏不敢接近,生氣起來更如萬均雷霆,比羅剎還兇煞幾分。甄榛沒想到他會如此氣怒,懵了一下,見到他那種風雨欲來的臉,雖是都可能吃了自己的模樣,禁不住有些心虛:好兇啊。
甄榛以為他要懲罰自己,自是百萬分不願過去,磨磨蹭蹭的,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的身邊,正惴惴不安的想著他會怎麼教訓自己,耳邊傳來一聲冷哼,她的心隨即跳了一下,下一刻,卻是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羅袖掀開,露出如雪皓腕,也露出了那道猙獰扭曲的疤痕,接著便是一道灼灼目光盯她的手,那目光灼熱得彷彿會燙傷肌膚。
甄榛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抓著,“別動。”
粗糲的指尖輕輕掠過那淡淡的傷痕,甄榛突然一陣哆嗦,只覺得心狂跳起來,整個人好似置身在熱水中,連血液都變得滾燙。
“還疼嗎?”
還疼嗎……?!
甄榛雙眸一凝,胸口彷彿被一記重錘擊中,悶疼悶疼的——
傷好之後,她便從未跟人提及此事,也從未有一個人問過她,還疼嗎?
心裡好像開啟了一個缺口,有什麼傾瀉而出,又有什麼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他瞥了她一眼,用特殊的指法揉著傷患處,力道時而重時而輕,他的手指因為常年練劍而略顯粗糲,所過之處只覺得一陣酥麻,卻是很舒服的感覺,甄榛也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雙手揉啊揉,就快要強硬不下去,被這雙手的主人揉著任意的形狀。
“手有舊傷還敢跟徐印比試?”滿是教訓的口氣,想起白日的那一幕,燕懷沙臉上立時又烏雲密佈:“幸好徐印沒使出全力,否則你的手今日就廢了。”
她那點功夫,如若碰上個經驗差些的到並無問題,然而像徐印那樣身經百戰之人,沒有實打實的功夫為基礎,便只有吃虧的份——內力無幾就敢跟徐印交手,簡直是膽大包天!
“以後不準再如此逞能。”
黑著臉的懷王斷然下了命令,見她心不在焉,登時豎起了眉毛,喝道:“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