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對她點頭微笑,卻回頭望向再度聚集上來的張森等人,張森看清楚她的面貌,臉色竟變化莫測,似是對女子有些敬畏。
“這是陸將軍府上的張大管家吧?”女子平聲問道。
張森雖然有些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語氣也和緩下來,“正是,見過白夫人。”
白夫人?!
甄榛張大了眼,下意識的看向被喚作“白夫人”的女子,只見女子微微含笑,透過明媚的陽光,也在看著她,將她眼底的驚詫都看入心中——這個人就是那個白夫人,就是……懷王最是寵信的侍妾。
一般的侍妾再得寵,也不會讓如陸府這樣的大管家見之色變,然而白氏不同,她是懷王為數不多的女人,最是得寵的姬妾,跟隨懷王的時間最長,懷王甚至想將她立為側妃,卻因她推脫,最終不了了之,可是在很多人眼中,白氏已然就是懷王府的半個女主人,以懷王的身份,這比起許多貴族正妻而言,也不見得差到哪裡去。
白氏又咳了兩聲,緩了緩氣息,對甄榛盈盈一禮,“甄二小姐。”
甄榛斂了眼睫,漠然回了一禮,又聽白氏走過來,用略顯虛弱的語調,對月兒輕聲道:“你還好吧?”語氣竟是無比熟稔,彷彿兩人是老熟人。
月兒飛快瞥了甄榛一眼,微微笑道:“多謝白夫人關心,月兒無事。”
兩人之間的互動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張森看在眼中,卻是臉色一變,目瞪口呆,死死盯著白氏和月兒,恨不能看出兩人有半點作偽的地方,可是越看越令他的心沉入谷底,因為白氏和月兒又提起了一些過去見面的事,兩人對答如流,如果不是以前認識,不可能表現得如此熟悉。
眼前這個月兒,真的就是甄二小姐身邊的婢女月兒,不是陸家的大小姐。
張森只覺得背脊發寒,尤其是甄榛冷眼掃過來的時候,他感到整個天地都陷入了黑暗。
今日他得罪的不只是甄二小姐,還讓陸府得罪了丞相府,八皇子正在極力拉攏丞相,今日他這麼一著,甄二小姐“人贓並獲”還好說,眼下卻是人家清清白白,自己不僅毫不講理的攔車,還傷了甄二小姐的車夫和婢女,即便甄二小姐不受丞相寵愛,可並不代表丞相會容忍自己的女兒在外被欺侮。
這時,白氏停下與月兒敘舊的話題,眸光緩緩轉向滿麵灰敗的張森,平生說道:“今日的事,妾身以為是一個誤會,這婢子原來是韓少卿身邊的人,妾身曾經見過幾次,這婢子生就溫和聰慧,連我家王爺也稱贊過,卻不知跟陸大小姐有何幹系?”
這是在給他找臺階下,張森暗中拭去額頭的冷汗,連忙道:“是在下誤會了,讓這位姑娘受驚了。”他頓了頓,聲音僵硬的向甄榛道歉,“張森魯莽無知,還望甄二小姐莫要見怪。”
甄榛只冷笑著,卻不作答。
其實她並不打算追究下去,因為跟陸清清有關的事風波越小越好,鬧得太大,要是讓有心之人留意到蛛絲馬跡,到時候就很難善後,只是張森如此侵犯於她和月兒,不給他擺點臉色,下回還是會欺負到她頭上去。
張森抿了抿幹燥的唇,白著臉,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甄榛的樣子似乎不會理他,而他還得繼續找陸清清,只好道了一聲別,訕訕的帶著人離開。
隨著張森的離去,圍觀的人也逐漸散去,白氏緩緩回過頭,用一雙平和無波的眸子看著甄榛,“甄二小姐……”
“白夫人解圍之情,甄榛銘感五內,多謝。”甄榛屈膝一禮,秀麗的眉目間卻是神情漠然,語氣也是平平淡淡,似乎不願與之多做交談。
從知道這女子是白夫人的那一刻,她心裡就有點不舒服,彷彿一團鬱氣憋在胸口,讓她心情急躁難耐,如果再跟這個白夫人多說幾句,只怕會更加糟糕。
她知道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