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本夫人從來不信這些。”
賈氏一口拒絕,臉色仍是蒼白,眉宇間倦色濃重,眼角細紋驟深不少,竟一下子如老了幾歲——
如果祈福有用,世間哪來那麼多怨念?這丞相夫人的位置也不會是她賈秋霜的。
“如果孔嬤嬤在,我也不用這麼操心……”
她低聲念著逝者的名字,牙根緊咬,恨意從最深處湧出,紅唇卻勾起微微冷笑——
“你讓我痛失臂膀,這滋味,我也會讓你好好嘗一嘗……”
綠芙聞聽這一番溫柔呢喃,卻是忍不住心頭打顫,以及方才聽到的夢囈,更是膽寒不已,心悸之下,餘光瞥向窗外,只見天邊一片天光絢爛如血,豔麗奪目。
隱約的,她感到一種不祥。
意外很快就發生了,兩日後的夜幕時分,甄府一家子正聚在一起吃晚飯,突然見一個婢女跌跌撞撞奔進來,見到主人便徑直跪下,啞聲喊道:“老爺!夫人!不好了!春雲……出事了!”
一語驚雷,屋中之人皆是一驚,“什麼?!”
甄榛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祥:方才她讓秀秀給春雲送東西,眼下還沒又回來!
強忍著心頭躁動,她目光尖銳的盯著那婢女,沉聲那婢女:“發生了什麼事?”
“春雲跌了一跤,醫正說孩子保不住了……而且,大人的情況也不好……恐怕今後難再有孕……”
婢女被她若有實質的目光逼得不敢抬頭,目光閃爍,卻有難言之隱。
“啪”的一聲,甄仲秋按下牙箸,冰冷的目光掃向廳中幾人,膽小的被他這一眼看得心驚膽戰,幾欲站不穩。
“怎麼回事?!”
他語意冷然逼人,彷彿雪山將崩前的無聲之勢,令聞者心驚膽寒。
“具體奴婢也不知曉……只是事發時,只有秀秀在裡面……我們聽到動靜時,春雲已經血流不止……”
一語猶如銀瓶乍破,深深紮進甄榛的心頭,驚得她幾欲捏碎了椅子扶手。
“秀秀以前可是對春雲一直不待見啊……”賈氏瞥了她一眼,別有深意的說了這麼一句。
甄榛心中恨極,面上卻不露半分,冷然道:“春雲也曾是我的人,秀秀再不待見她,也決計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誰知道呢?江湖人士可不比尋常百姓,口角之爭便可取人性命,何況秀秀對春雲一直抱有成見。”她一直牢牢抓著秀秀的出身,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猶記得上次孔嬤嬤被誣陷時,從秀秀屋裡搜出的夜行衣,這妮子就是用“江湖人士來”的理由來開脫,結果讓她計謀不成,反而損將折兵。
甄榛冷然哼笑,不欲再跟她糾纏下去,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秀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清楚。至於春雲……她凝眉不解,春雲怎麼會在這時候出事?難道是被人發覺了什麼?為何偏偏是秀秀在場的時候?難道是巧合嗎?
疑問諸多,待一行人趕到春雲院子的時候,春雲已經醒過來,只是她腹中的血肉已經化作烏有,而且此生再無機會生養。
甄仲秋對她雖然並不上心,可終究是自己的人,又懷有骨肉,如若是有人存心謀害,也無異於在挑釁他的權威。看到春雲時,春雲臉色煞白無人色,顫抖著嬌小的身軀,淚水漣漣,弱不禁風的模樣任是誰看了也忍不住心軟。
“老爺……”她一開口忍不住嚶嚶啜泣,淚水盈睫,染濕了錦繡軟枕,更顯楚楚可憐。
甄仲秋不喜婦人哭訴,濃眉微蹙,卻是不耐的忍受著,問道:“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