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葭服毒自殺?!
“呯!”贏庭一掌幾乎將厚實的桌面拍碎,他一把揪起墨淵的衣領,後牙槽磨得咯吱作響,“這又是什麼該死的把戲?”
墨淵垂著肩膀任他提著自己,甚至為了能呼吸通暢頭往後仰去,一點不在乎他那可以將一切燒成灰燼的怒氣,懶洋洋的瞪著天花板,慢條斯理道:“她說她擅長使毒。”
這個理由能成立嗎?如果她說她擅長用刀,那是不是活該被砍死?彷彿猜到贏庭怎麼想的,墨淵隨即補充道:“宮裡除了侍衛不許攜帶武器。”
贏庭死瞪著他,兇狠的眼神似能將他臉上生生鑿出兩個血窟窿,可惜彼方沒有任何知覺,根本不痛不癢,贏庭火大的撒開手,轉身大步大步在房間徘徊,墨淵撣撣抓皺的衣服,閑閑的坐到桌前,扶起剛剛被震得東倒西歪的杯盤,倒了一杯熱茶吹了吹,愜意的啜了一口。
贏庭強壓下心慌意亂,寒聲問:“解藥呢?”
墨淵看他一眼,抿嘴讓馥郁的茶湯在口腔每個角落流淌,果然是一擲千金亦難覓得的極品,齒頰留香,回味綿長。
“你別告訴我,你們沒有解藥!”贏庭簡直受夠了,他憋不住再度揚高音量。
“這完全得取決於翁科查。”墨淵揭開壺蓋好奇的檢視裡麵茶葉的形狀,同樣是葉芽兒泡出的味道如何差那麼多?
贏庭伸出大掌蓋住茶壺,不耐的問:“你什麼意思?”
“翁科查一日不行動,詠葭的毒一天不能解。”沒得可看的,墨站起來準備離開。
贏庭攔住他,“別開玩笑了,她真的會死的。”
“她甘願。”墨淵一句話堵過來。
贏庭啞然,沒錯,所有事情的答案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而又正因為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害他一直歉疚一直愧對一直……牽腸掛肚。
良久他氣弱道:“我要去看看她。”
“當然,作為堡主的未婚夫婿,你理應進宮探望。”墨淵在他稍露霽色的表情下平板道:“順便跟殿下退婚。”
“什麼?”何謂物盡其用?人已是命在旦夕的關頭,而他們仍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贏庭頓時一片心寒。
墨淵推開他,收起閑散正色道:“事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們全都沒了回頭路,你悔也好恨也罷計劃必須繼續進行下去,否則大家一起終將萬劫不複,不然也該想想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詠葭,她這麼做究竟為了誰?”
說完墨淵不再理會他,徑自走了出去,留下贏庭盯著地面,思緒紊亂,心潮翻覆……
隔日進宮,一路皆有大臣官員向他表達慰問,贏庭置若罔聞,面沉如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引起各方側目,紛紛猜測堡主自殺會給近段日子春風得意的贏大人如何處之?
不刻到了寢宮,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藥味,門裡門外站滿了宮人、侍女、禦醫,可卻安靜無聲,氣氛壓抑,悶得人難受,贏庭眉頭深擰,表情愈發難看。
經通傳貝嵐召他覲見,同時將人全部遣退,贏庭走進內殿,隔著重重紗簾隱約能瞧見最裡面的臥榻,他立時焦急的疾步上前,完全視一旁的長公主為無物。
幸得貝嵐並不介意他的無禮,安然坐著一邊品茗一邊在棋盤上起落,自己跟自己對弈。
行至榻前,終於看清攪得他昨晚徹夜未眠的人兒,雖然清楚的知道她聽不到卻還是忍不住低叫了一聲:“詠葭。”
自是沒有任何回應,贏庭黯然垂眸,撩袍側坐榻邊,小心翼翼俯低身子細細打量,向來健康的臉上有絲本不該出現的病弱,曾經總是微微揚起的細長眉毛輕皺著,驕傲的表情不再,嘴唇毫無血色的抿成一條線,襯得面板幾近透明……如果不是明瞭一切只是騙局,日後她終會安然無事的醒過來,他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詠葭……”他尋到她的手,體溫涼得令人心驚,不由自主攥緊,而心也像被勒緊了似的,悶悶的鈍痛,苦無宣洩的途徑,惟有不斷喚她,“詠葭……詠葭……”
貝嵐落下最後一粒黑子,起身走過來,“別太擔心了,她說藥是她哥哥配製的,不過表面上看似中毒而已。”
贏庭冷冷瞥向她,“殿下,您這話未免說得輕巧,無論如何終究是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