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庭頗感訝異,貝嵐終於打算見他了麼?如此也能見到詠葭了吧?一掃連日陰霾,心中隱約驚喜,面上卻不見起伏,平靜道:“殿下設宴所為何事?”
“殿下收了一個義女,陛下要冊封她。”
嬴庭驀的瞪向墨淵,“詠葭?”
“不然呢?”墨淵無聊的轉了轉脖子,他一直無法理解貝嵐重用這個假贏庭以及那個真殺手出於何種考慮,即使贏庭的財力的確能夠讓他們如虎添翼,卻也非他不可,否則當初貝嵐也不會採納他除掉贏庭的建議。
“你們想做什麼?”知道貝嵐奏請北錫王冊封詠葭,可怎麼沒想到竟是以長公主義女的名義,一切太偏離想象無外乎危險,贏庭不禁濃眉深鎖,剛鬆了口氣的心又是一緊。
墨淵慵懶的看他一眼,“這無需你關心,詠葭現在不再是你的人了。”
一句話噎得贏庭啞口無言,人是他親手送出去的,他哪來的資格說三道四?悔恨頃刻爬滿心頭,看來今夜又將註定無眠。
……
尚未婚配的長公主竟要收義女。訊息傳來朝野震驚,王室嘩然。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落在這個不曉得打哪裡冒出來的女孩子身上——傳言一:她是長公主的私生女,貝嵐想趁著現在王室動蕩之時威逼陛下讓女兒認主歸宗;傳言二:她是長公主的孌童,反正貝嵐向來作風張揚,喜好寵幸年幼的男女,收義女只為能讓其名正言順的留在宮中可供她隨時“享用”;傳言三:她是貝嵐預備獻給陛下的美女,藉此拉攏陛下,化解最近愈演愈烈幾近分崩離析的族親關系。一時眾說紛紜,鬧得滿城風雨。
彷彿嫌鬧得還不夠兇,前面的謠言且未平息,接著又傳來王後執意反對陛下冊封長公主義女為郡主。北錫王前半生妥協於霸道的太後,後半生則懼怕於刁蠻的王後,最後只勉強答應封一個堡主,把不知道哪個邊陲地帶的破爛城堡賜給了詠葭,其地位連一個王後的外戚還不如。
貝嵐相當不滿,陛下特別是王後分明沒有把她這個姑姑放在眼裡,怒不可遏的阻止詠葭去領受封號。詠葭卻表示她本是一介平民,從小孤苦無依,生活顛沛流離,能得到長公主賞識進而收為義女已是天大的福祉了,領什麼封號不重要,能陪伴在義母身邊便餘願足矣。簡簡單單一席話瞬間緩解了後宮的緊張氣氛。
今天的冊封典禮不管是沖著長公主的面子,還是好奇何等女子能深得長公主器重,總之慕名趕來一窺詠葭廬山真面目的王公大臣早早齊聚王宮。
嬴庭聽著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言碎語,心知貝嵐玩弄權術的功力已臻爐火純青,略略一挑撥輕而易舉將輿論炒得沸沸揚揚,小小一個堡主的受封儀式隆重程度不亞於獎勵一個載譽歸來的有功將領。
吉時一到,北錫王和王後相攜駕臨,議論紛紛的正殿才安靜下來,貝嵐喜氣洋洋的坐在陛下側面,與她對坐的是國相翁科查,而站在身後一臉英氣的年輕男子便是其子翁銳陣。這兩個人顯然要比正殿中的其他人來得理智得多,畢竟跟貝嵐打交道多年,她那些小伎倆怎會看不出來?故而噙著高深莫測的表情冷冷的等著觀看這出她一手自導自演的鬧劇。
隱身於黑壓壓的人群後,嬴庭遙望著禮官手捧的銅質頭冠,上面嵌有一顆琥珀色寶石,代表北錫官階最為低下次等的堡主,不懂北錫王怎麼會如此疏忽,讓貝嵐抓到了這個痛腳,興風作浪?
不多時隨著一陣悠揚鐘鳴聲傳來,眾人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向正殿入口處,長長的紅地毯一直鋪到殿外,延伸到聳立著無數雕像的廣場,末端亭亭玉立著一個嫣然飄逸的淡紫色身影,嬴庭驀地沉提了口氣,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抹淡紫緩緩的踏著紅毯移動,漸漸靠近。
萬屢陽光下詠葭如凝脂般的肌膚仿似透明,墨綠的眼線讓她那雙剪水秋瞳更為深邃,黑緞似的青絲隨意的綰成髻,柔順的披灑在背,一層薄綢熨帖著細長白皙的脖子,微敞的領口香肩半掩,露出弧度優雅精巧的鎖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繫著一串珍珠,娥娜翩躚銀線刺繡的雲朵忽明忽暗在裙裾間婉風流轉,說不出的聘婷秀雅,映入眼簾後讓人不忍眨眼,怕看不夠品不夠這人間絕色。
詠葭行至聖駕前,不卑不亢的俯□去,裙子頓時象盛開的花朵般而她就似那最嬌嫩的蕊芯,牽引著大家的心魂,面對眾人驚豔的注視她徐徐展開美撼凡塵的笑顏。
嬴庭恍惚不已,差點認不出她來,過去那個性子剛烈,孤傲要強的小丫頭如今已是破繭成蝶的迷人女子了,灩灩顧盼間盡是千嬌百媚的風采,讓人呼吸一窒。
禮官朗讀完冊封的內容,接著北錫王將頭冠輕輕放到她的頭上,剎那正殿上響起猶如潮湧的掌聲。詠葭正式成為北錫國第一任女堡主,長公主貝嵐的義女。
此時人們想到的是——這位擁有傾國傾城之姿的美人兒即使封為北錫的公主也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