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我們一起死了,收屍的人會不會把我們搞混?”
“上床。”詠葭往裡挪。
“什麼?”宥連策這次不以為自己聽錯而是她說錯。
“你知道我一向沒有陪人徹夜暢談的興致,所以麻煩您移駕睡到床上來。”
記仇的女人又拿他說過的話堵他,“一個好姑娘是不會主動邀男人上床的。”
“建議你把‘一個好姑娘不會做什麼’寫成書冊,教育別的姑娘去,現在,要麼上來睡,要麼閉嘴。”她磨牙。
宥連策蹭了蹭身下冷如冰的被子,勉強躺一夜的話,即使不感染風寒也會腰痠背痛,權衡後果得失,他爬起來,摸黑上了床,躺下時他道:“你是個好姑娘。”
詠葭直接拉被子蓋頭,過於無聊的廢話也是刺耳的。
……
暴風雨整整肆虐了三天三夜,當人們都開始懷疑還有沒有放晴的時候,如風暴來臨般,忽然的風住了,雨停了,太陽一下躍上天空,彷彿暴風雨從沒來過似的燦爛無比,這天氣真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詠葭不禁唏噓,所幸這幾天得以休養生息,傷勢恢複神速,除了宥連策幾乎沒人發現她受了傷。
謝別了小祭司,一行人返回碼頭,他們的船意料之中的消失在了海面上,想必不是被大浪捲走就是沉了,總之他們一無所有了。
或許早有心理準備,詠葭一派泰然,和小廝湊了湊身上剩餘的財物就地打發了船工,然後打算進城尋家客棧暫住,接下來惟有把受困的訊息傳回蒼岌,等待主人馳援。
可後面事態的發展竟印證了一句老話: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那些找“贏大爺”騙吃騙喝的地主鄉紳在城門口夾道相迎,說是那天沒見著“贏大爺”上岸避風暴就猜他們可能出事了,未料他們神奇的躲過一劫,實乃星神保佑。
且不論這些人流下的欣喜的眼淚是真是假,起碼他們慷慨解囊掏出的確是真金白銀,相當豪爽的送了艘船給“贏大爺”,雖然船小了一倍,至少解了燃眉之急。詠葭暗忖,有時候千萬別小瞧了“酒肉朋友”,有道是一報還一報,若沒有先前的“揮霍”,何來如今的“收獲”?
反觀宥連策則臉色陰沉可怕,竟無半點“絕處逢生”的喜悅,詠葭為之費解,是否真如人傳說的那樣“伴君如伴虎”?然他這不叫喜怒無常而是喜怒異常。
以“贏大爺”備受驚嚇身體不適為由,推拒了一位鄉紳約請過府小敘的盛情,詠葭找到靠著艙門,默望海面的宥連策。
“我又把船工召了回來,稍事準備,後天即可啟程,敢問老爺還有其他吩咐嗎?”詠葭說著,視線瞄見他將手裡的匕首收起。
“沒有吩咐,準備停當立刻離開。”宥連策似乎急不可耐,情緒卻低落。
“你在不高興什麼?”她忍不住問。
宥連策嗤笑一聲,“我該高興什麼?那些人居然明目張膽巴結北錫的糧商,不惜重金獻媚賄賂,他們為著什麼目的你我心知肚明,按律在澤彼不可私囤糧草,違者處以斬刑,最輕亦得處鞭刑,如此嚴刑重判在上卻依舊肆無忌憚,背後定有人撐腰。”
每個城池本已擁兵自重,再配足糧草,豈不隨時起兵造反?過去深居獨島王宮中,並未知曉統治之下潛藏著巨大隱患,今日一看所謂“太平盛世”簡直諷刺。
安邦定國的道理詠葭不懂,但有人膽敢罔顧法紀,知法犯法這點她倒是同仇敵愾,若犯在遲瑰手下,必誅殺全族。
“這會兒生氣於事無補,待他日你奪回王位,逐一處置,嚴懲不貸。”
宥連策聽了瞪她一眼,好像嫌她說得過於輕松,眼下他尚在逃命,朝不保夕,談何複位?遂扭身進艙,留下詠葭獨自一人有口難言,上十六城幾乎都受“那個人”掌控,縱使她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能耐領著他沖進城裡揭了皇榜,振臂高呼:“這就是澤彼王!”
事隔兩日,“贏大爺”啟程了,此舉堪以轟動全城來形容,前來送行的船隻綿延幾海裡,絲毫不遜色一位帝王出遊。宥連策始終盤踞於船艙拒不出面,詠葭立於船尾望著那些極盡逢迎拍馬之能事的商賈權貴,怎怪贏庭每次來都招搖囂張,完全是他們寵慣出來的,如此想想宥連策鬱結憋憤實屬應該。
海上這廂熱鬧喧天,遠在岸上城中的某個小茶樓裡,一對衣著樸素的男女倚窗憑眺,不一會兒女子問道:“這般勞師動眾,到底在送誰?”
男子回過頭,喝了口茶,神情淡漠道:“北錫富商贏庭。”
“只是個商人麼?”女子不由得驚訝,“我還以為什麼重要官員要前往赴任呢。”
男子不再吭聲,似不願再多提,女子伸手越過桌面輕輕握住他的手,“阿勳,別太擔心了,凱維已到了摩羅撒,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有大哥的訊息了。”
“希望如此。”他不樂觀的低吟,胃口盡失的看著滿桌食物。
作者有話要說:重要的男配女配隆重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