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鐘，折扣表終於下發了，公積金貸款打97折，再立減5萬元，一週內簽約再打99折，我們的房子總價不到129萬，已經很大程度地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了。
我們其實可以再多一點選擇空間的，江芸的意思是可以選高幾層，或者選擇南向戶型，都被我制止了。我說，不能因為折扣比較多就一定要把手裡可支配的錢都花出去吧，咱們選的已經是很合適的了，不再改變了。
“林主管，那就麻煩你幫我們算一下首付和月供的具體金額吧。”我長舒了一口氣。
“不忙不忙，高生，我還有點事要和你說。”林主管左顧右盼地說。
在男士的姓氏後面加一個生，稱呼為x生，是粵港地區的尊敬稱呼，我猜是先生的簡稱吧。售樓部同事接觸的人群大部分都是比較有錢的客戶，統一使用尊稱，也就想不到叫我“高工”其實就好了，搞得我怪不好意思。
我略感疑惑，半開玩笑地問：“不是8樓也沒了吧？哈哈。”
林主管笑了一下，說：“不會不會，已經訂好的了。”
她又看了看周圍，林主管身子向我們倆這邊前探，壓低聲音說：“高生，如果你再介紹你的家裡親戚過來買房，還可以打995折，差不多還能省6000多塊錢。”
“是嗎？不是員工專場嗎？”我認真地回應著。
“你家親戚還有沒有想買的？不過時間好像來不及了。”我又轉過頭問江芸。
“不是這意思，高生，我想請你配合一下，我有個意向客戶，不想明天排隊買，也擔心選不到中意的戶型，如果你說他們是你的親戚，今天就可以認購，你們就可以再打995折。”林主管道出了詳情。
哦，原來還可以這樣操作，我似乎明白了林主管的套路。
我話裡有話地笑著說：“林主管，你真是挺厲害的！”
“沒有沒有，高生，江小姐，你們看……”林主管目光急切地問。
我看了看江芸，她似乎有點累了，不是很情願的表情。
“林主管，你的那個客戶在嗎？”我問。
“現在還不在，是一對老夫妻，替女兒買房，現在在隔壁的樓盤看，說還是喜歡遠建這邊，如果能今天選房他們就過來。”林主管說。
“我們倆商量一下，因為可能還有點事，怕時間趕不及。”我預留了回複的空間。
“好的好的，你們商量一下。”林主管很知趣地離開了。
“讓林小姐趕快給咱們辦手續吧，我明天還要出差呢，晚上還有東西要搞一下。”江芸煩躁地說。
確實這一天也挺累的了，我說：“應該不會太晚，等那人來了，咱們露個面說是咱們的親戚，後面手續讓他們自己辦，咱們等這麼一會，就能省6000多，還能賣林主管一個人情，她也給了咱們很多中肯的建議，怎麼樣？”我耐心地解釋著。
江芸沉默不語，過了一會才說：“那好吧。”
我直接過去告訴林主管我們同意，讓她盡快安排。
林主管興奮地出到售樓部門外找了個角落打著電話，回來跟我說，那邊很快就會過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我和江芸的“叔叔阿姨”——那對老夫妻客戶，在林主管的引薦下，我們還假裝去樣板房轉了一圈，互相交換一下個人資訊，認了“長輩”，避免穿幫。省點錢真不容易，這口音也不對呀，只好按遠方親戚論了，江芸很不樂意，都是我在聊著。
回到售樓部，林主管指著一個她的領導說：“高生，你一會就去找這個盧經理，說家裡的親戚聽到‘江7’的價格覺得很劃算，也想來買一套，讓她給你看一下房源表，然後你就拿過來找我，後面就不用管了。”
我故意說：“那你們為什麼不能直接去拿呢？”
林主管搖著頭說：“不可以的，今天是員工專場，我們不可以自己帶客戶的。”
我說：“明白了，放心吧，我這就過去。”
林主管又拽了我衣服一下說：“高生，你千萬別說漏了，那樣我就不用混了。”
我笑著說：“絕對沒問題！”但是心裡卻想，既然這麼大風險，你們還要幹，難怪都說售樓部的人眼睛裡只有錢，今天真的見識了不少。
辦完了全部手續已經7點多了，總房價又打了個995折之後是128萬多一點，我們打算首付48萬，貸款80萬，月供5300多，兩個人一起還貸壓力並不大，下週再過來簽約付款，今天簽好了認購書，交了5萬元定金。
因為購房合同沒有我的名字，林主管提醒我，還有一個2000元的員工介紹費給到我，要到簽約之後隨工資一起發放，並建議我去申請一下總裁折扣。按說這棟已經是特價房，對外肯定不會再有折扣了，但是內部員工去找總裁，一般還是都會再給一個99折的總裁折扣，可以試一下。
我連聲道謝，好奇地問道：“我看新聞說開發商自己僱民工排隊買房，咱們公司有嗎？”
林主管一臉輕松，笑容可掬地說：“別的樓盤有，我們這裡沒有，你看內部員工都很難搶，還需要僱人嗎？”我一聽，對呀，我自己選6樓都沒有買成，不得不改了8樓，頓時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傻。
這時我聽到林主管在電話裡說“x生，我建議你今天晚上就過來售樓部這邊，就睡在這裡，我才能保證你明天可以選到心水單位……”
我還特別想問一句“我幫你促成的這一單你能掙多少錢”，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暮色中，我們離開了售樓部，望著1年半後就將建成的已經屬於我們的那棟樓，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那是一幅幸福的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