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抗日神技手撕鬼子?請把我撕成兩半。”我在辦公室裡大聲喊道。
“老高兒,我願意吃手撕包菜手撕雞!”是土建組主管王東金,辦公室裡最無厘頭的家夥。
“東金兄,你說同時收到2封同一時間的散夥飯郵件,該怎麼吃?除非把我撕成兩半,還有什麼好辦法嗎?”我感慨道。
“你那不算多,我這兒必須五馬分屍、大卸八塊才行!”東金說得誇張,但估計散夥飯郵件同樣少不了。
“都是最後一頓,不吃誰的都不好,也是夠壯觀的了,離職排隊辦,散夥飯排隊吃,夠他媽十五個人看半個月的,一人看一天。”我模仿著評書大師田連元說道。
這幾天收到了太多封小範圍的離職郵件,我負責3個專案的預結算工作,工程部不少離職的工程師都向平時工作有接觸或是認識多年關系不錯的同事發郵件,告知一聲自己從遠建“畢業”了。
也有默不作聲,悄悄走人的,一段時間後才被人知道。
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被裁的心境不同,處理方式自然也不同。
入職轉正和辭職請客是遠建公司不成文的規矩,吃過很多次散夥飯,都是找好下家開心辭職的散夥飯,如今的散夥飯充斥著一種梁山好漢被招安的無奈情緒,但是散夥飯仍然有好幾頓,甚至“打架”了。
離職的同事有的樂觀派準備拿著賠償金出去好好玩一圈,有的中庸派準備抓緊時間找工作,有的悲觀派不打算玩也不打算找工作,只想好好休息一陣子,放空一下自己。
散夥飯的主角是離職的同事,不論是找好了下家,還是無奈被裁,心情總是有起伏,精神總是有壓力,喝起酒來又要張羅又喝得多,很容易醉。
不過今天我這配角顯然喝了不少,同在南城美食城的2場散夥飯局,我選擇兩邊兼顧,解決了分身乏術的難題。席間,我頻頻舉杯,大著舌頭說:“都他媽的太沒有人性了!好好的預算部大家庭四分五裂了,兄弟們你們先走一步,兄弟我隨後就來,遠建遠建——山高水遠,江湖再見!”
第2天,我宿醉未醒,上午幹脆不去上班,公司前景黯淡,上個鳥班,橫向翻滾180度繼續在家睡覺醒酒,連向方工請假都懶得請,我是老資格,老方基本不管我的。
下午,不知道是誰呼籲的,我們在這棟小樓裡辦公的幾個部門都下樓合影留念,除了部門的大合影,還有專業小組的合影,也有跨部門的合影,搞得好像大學生拍畢業照一樣。
人已經走了很多了,現在剩下的是沒被裁的和即將要分流走的,好同事之間自由合影,還有找領導合影的,我拍完了大合影就沒有再拍其它,沒那份心情,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合影結束,回到辦公室,要分流走的同事們繼續打包著資料,持續1周的裁員行動終於告一段落。辦公室冷冷清清的,我寂寥地坐在座位上,說不出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這時我看到人事部的唐一芳從古經理辦公室走出來,我站起身搖搖手示意她過來一下。
唐一芳是2004年和我一起進入遠建地産的,那時候同在一個專案公司呆了好幾年,關系熟絡,我親眼見證了她從一個單純活潑的小姑娘熬成了大齡的單身剩女,寶貴的青春年華都撲在了工作上,工作認真努力,有口皆碑,從人事專員一步步晉升到人事副主任。
她坐在我身旁的空椅子上,現出調皮的表情,我開玩笑地說:“都還‘健在’,不容易呀。”
她淡淡一笑說:“現在還在,不過過幾天就不在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意思是裁員已經完事了,留下的不就都安全了嘛?什麼叫“過幾天就不在了”?
她應該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還沒等我問出口,柳葉眉高挑,杏核眼圓睜,又淡淡一笑,說:“人事部的職責是先把你們都裁了,然後我們再‘自裁’。”邊說邊來了一個用手掌橫切咽喉的動作。
我大出意外,一時驚呆,心中不免傷感,許久才說:“唉……你們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多保重!以後常聯系。”
唐一芳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我卻仍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