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假惺惺地充好人,你不在,我日子過的便是最好的!”
瑜珠此刻就像只炸了毛的小刺蝟,無論周渡說什麼都是錯的。尤其他居然還在笑,他憑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她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只覺這京兆府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不再多說,便趕緊離開了這個明鏡高懸的地方。
她今日的主要事宜便是準備好一堆的補品與布料,親自上一趟京郊的康家。
周渡那日的語氣重,而她的語氣軟,本意就是不想真正與康家結仇。畢竟她的生意才做幾年,康家可已經是做了幾十年的瓷器皇商,宮裡的門路都有,與康家結仇,於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那日也實在多虧了周渡,如若她真正報官之後,來的是位與她沒有默契的官員,那恐怕她與康家之間的關系,只會比今時今日更加糟糕。
她萬事俱備,便準備好東西去了一趟康家,從京郊往返回來,天色已經幾近昏暗。
她剛到家門口,想要下馬車,便見魯國公府的馬車正停在前頭。
魯國公夫人來了。
她這幾年雖然一直都有意避著沈淮安,但與魯國公府的來往卻是正常的。她忙趕進廳中,直覺她這麼晚過來,必定是有要事,哪想,進了廳裡,見到的卻是蔡褚之。
“三兄?”
她在魯國公府,與其他兩位兄長倒是不怎麼熟絡,唯有蔡褚之,勉強算是混成了一半親兄妹的樣子。
整個魯國公府,除了沈夫人,最關心她的人便是蔡褚之了。
“總算回來了。”蔡褚之正在廳裡吃她早上親手做的糕點,見她回來,邊放下手上的吃食,邊給她使了個眼色。
瑜珠遂即刻屏退左右。
“怎麼了?”待到眾人都退下,她才敢小心謹慎地開口,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蔡褚之亦正襟危坐道:“近來或許要出大事,我且問你,我表兄可有跟你提過借錢之事?”
怎麼他也在說借錢?
瑜珠搖頭:“不曾。”
想起上午周渡與他異曲同工之話,以及他未曾明說的緣由,瑜珠再次躡手躡腳地問:“是發生何事了嗎?”
“尚未發生。”蔡褚之道。
只是他的面色已經很能說明問題,尚未發生,卻擋不住將要發生。
三年前的他還只是家族的浪蕩子,不管天不管地,只管自己的快活日子;可如今的他已經靠家裡蔭封有了官職,即便只是個朝堂上動動嘴皮子的言官,但終究已經不是最初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孩童心性了。
他與瑜珠道:“我也是偶然間得知訊息,陛下病重了。”
“病重。”瑜珠眨了眨眼,“那與沈淮安借錢有何幹系?”
“陛下病重的這段日子,一直住在居正殿,不叫太子和皇後侍奉,而是隻叫褚貴妃守在自己跟前。”蔡褚之嘆口氣,又接著道,“如今朝野上下不知是誰帶的頭,說陛下有意更改儲君,立褚貴妃的養子,七皇子為太子,廢皇後與沈家,所以……”
他看了眼瑜珠。
瑜珠當下會意:“沈淮安一直與太子來往密切,你們是害怕,他和太子會因此逼宮造反?”
話音落,瑜珠自己便平白嚇了一跳。
逼宮這種事,竟也是能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可是蔡褚之點了點頭:“沒錯。而且相比起太子,我們全家所有人最擔心的,是沈淮安。我母親近期嚴加監視他的行動,不叫他沾一點兵權,就是以防他拿到人馬便會慫恿太子去逼宮,如今他的手上沒有足夠能用的人和兵器,便不會貿然行事。”
瑜珠大徹大悟:“所以你們是擔心他與我借了錢,去招兵買馬?”
“是。”蔡褚之毫不避諱,“瑜珠,這種緊要的關口,我們誰也不能行差踏錯,無論陛下是不是真的要換儲君,至少他不動,我們便不能動,否則,亂臣賊子和謀逆的罪名,便一個都洗不掉。”
“可若陛下真的要換儲君……”瑜珠欲言又止。
蔡家與沈家與皇後與太子,都是同屬於一個利益圈子的,更換儲君,那於他們家而言,豈不是莫大的威脅?
“陛下於沈家的防範之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蔡褚之唏噓道。
“早年間,他便常靠著寵愛貴妃來對我姨母表示不滿,但我父親母親包括舅父他們都以為那只是小打小鬧,畢竟他的皇位都是靠沈家才上去的,他不會如此忘恩負義。甚至這些年,我母親于軍隊中早多有退讓之意,向他示好,可他卻變本加厲,在貴妃明明無子的情況下,給她塞了一個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