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複一時答不上來話,不解氣地看著面前這群人。
這京兆府的官爺是比這老闆娘還要心狠的,直接將責任對半,分毫面子不與他留。
也是,老闆娘還想著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做生意,官老爺可不用。
“那就聽官爺的。”他咬牙切齒,只覺自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瑜珠松一口氣,順勢趕緊引他上二樓,要他與自己簽下白紙黑字的證據。周渡跟在身後,算是做見證。
見他們講和,再沒什麼熱鬧可看,門外自發圍上來的百姓又自發地散去。
瑜珠聽著樓下鬧哄哄的動靜總算結束,看著這康公子道:“我也不欲與公子為敵,實在是公子適才太咄咄逼人,外頭又有那許多人看著。我與康夫人雖然交情不深,但僅憑幾次見面,也能看出來,她是我極喜歡的性子,我不想驟然失去這位朋友,公子若是願意,可以回去告訴夫人,那三匹料子的錢我都照賠,順便還可以額外送她一身她想要的衣裳,等她恢複好了,再隨時到我店中來選就行。”
有了適才周渡的苛刻條件做對比,瑜珠這回的條件簡直不要太豐厚。
康家雖然不缺這點錢,但康複還是很缺這點態度的。
他故作嫌棄地看了眼瑜珠,又看了眼一旁站著如同活閻羅一般的周渡,勉強算是和藹了些神色,道:“你早這麼說,我便也不至於與你們大動幹戈了。”
瑜珠簽完自己這份字據,又將筆墨讓給他,“砸碎的碗盤沒幾個錢,康公子看著隨便給點就行了。此事也是我疏忽大意,日後定然謹記康公子教訓,在每一種布料顏色上都加以標註,究竟用了何花何草,也好避免再有今日這般的事情發生。”
她臺階都給到這麼低了,康複再不下便是傻子了。
“行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枉我今日白跑一趟,還賠了你幾個盤子錢。”
他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姓名,又摁了手印,與瑜珠和顏悅色的同時,又沒什麼好臉色地瞪了眼周渡。
周渡只當沒看到。
等瑜珠終於送走人,他一成不變的冰山臉色才稍有變動,垂眸望她:“適才可有受傷?”
他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好幾個盤子碎片正落在瑜珠腳邊,實在很難不為她擔心。
“沒有受傷,適才還要多虧你了。”
若非是他繃緊了臉色、秉公執法,這件事恐怕不能這麼快解決。
她和周渡適才就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叫那姓康的知道,沒有對比便沒有厲害。
周渡聞言,卻是沒什麼反應:“沒什麼,這都是我該做的。”
為官者,本來就該講究公平公正。
可瑜珠不是為官者,她是為商者,凡事皆以利益為最終目的。
她點點:“那有勞官爺今日辛苦跑一趟了,我店裡還有事要忙,便不送你們了。”
“等等!”周渡本能地伸出胳膊攔下她。
瑜珠回頭。
他的目光便遠眺在那個無論模樣還是氣質都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男人身上,甚至他的臂膀還比他要強壯,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身強體健。
他眉間微蹙,知道自己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問:“那是誰,怎麼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