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只愛你們自己
等到沈淮安徹底收手, 蓉園外的場景已經可以用屍橫遍野來形容。
瑜珠同雲嫋被安置到蓉園內的屋子裡,等待他們將外頭的一切都清理幹淨。
濃厚的血腥味順著風吹來的方向送入到瑜珠的鼻子中,叫她不敢閉眼, 一閉眼, 便滿是方才噩夢般的殺戮, 還有那柄差一點就能刺穿她掌心的匕首。
她看著周渡和沈淮安一道從屋外進來,一個一身孝衣, 手臂的傷勢還尚未來得及處理, 一個束身的青袍上沾滿了幹涸的血液,再深的顏色也擋不住濃烈又斑斑點點的紅。
她一言不發, 其實一個也不想見。
但周渡的傷是為了救她才受的, 她不能袖手旁觀,便問沈淮安這裡有無幹淨的紗布與止血的藥。
沈淮安冷哼:“放心, 死不了, 何況你們已經和離,周大人的傷再由你來照顧也不妥當, 不若安排人趕緊送周大人回去, 周大人家中那位表妹,想來,才是如今最適合照顧他的人。”
瑜珠仰起的詢問的目光頓住, 原本還泛著點憂愁的神情霎時間平靜下來。
是了, 她在京中便早有耳聞,溫若涵不顧家中父母的反對, 執意要跟周家到錢塘,想來如今, 也正陪在他們家人身邊。
她望著周渡, 正要開口, 卻不想周渡先於她一步,道:“我的表妹永遠只會是表妹,從不似他人,藉著表兄妹的名義,打的是最齷蹉的算盤。”
沈淮安牙尖一酸,只覺自己無端被扣了一頂帽子。
瑜珠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沉默地看了兩人一眼,知道他們現下還能鬥嘴,那就是精神和身體狀況都還好的很,對他們的最後一絲關心與擔憂,也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她起身,想要離開這裡,卻被兩人敏捷地各上前一步,圍困在座椅前。
“不知他們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夥等在錢塘境內,伺機報複,你如今貿然就在外面行走,太危險了,稍後還是隨我一道回驛館吧,那裡好歹有大批東宮和北威軍的護衛,必不會叫你再出事。”
在這件事上,向來與沈淮安意見相左的周渡,難得也對他表示了一次肯定。
“是,瑜珠,驛館好歹是太子住的地方,你住在那裡,我也能放心些。”
“我需要你放什麼心?”
瑜珠只覺自己眼前的這兩個男人,一個自以為是,一個自作聰明,不論哪一個站在她的面前,都叫她只能更加心煩意亂。
她悶著一口呼不出的氣,用力將他們推開,闊步朝後頭的庭院走去。
去庭院,那就不是離開這裡。周渡總算能放點心,回頭看見雲嫋還傻站在屋裡,道:“還不趕緊跟上少夫人?”
“啊?是。”雲嫋一時竟沒覺得這話有何不對,聽著話便拔腿追上了瑜珠。
倒是沈淮安,故意琢磨著道:“少夫人,都和離多少年了,還好意思叫這個詞。”
“不論和離多少年,她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瑜珠不在跟前,周渡語氣也是淡淡的,似乎根本懶得同沈淮安計較,垂首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勢,再抬眸時,便恰好是彰平找來紗布與止血的藥粉。
被匕首劃破的傷口因為太長時間未有處理,血液已經同衣裳黏在了一起,彰平替他小心地撕扯開那一片帶血的衣裳,剎那間,已經凝固的鮮血又再次噴湧淋漓。
他看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拎起紗布正想要往他的傷口上擦,才發現,自己紗布和藥粉是拿了,但是,熱水忘了燒。
這傷口不用濕的帕子先擦拭幹淨,倒是不能包紮。
彰平正要趕去廚房再燒一鍋熱水,抬起腳的功夫,便見瑜珠居然正端著一盆熱水回來了。
他舉著手中的紗帕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自己就著熱水繼續,還是直接將傷口.交給瑜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