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也不該替他瞞著。”沈夫人雖是沒有真的動怒,但臉色瞧起來,也還是有輕微些許的變化。
“淮安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這麼多年不在京中,以為他會學好,哪想回來瞧瞧,也還是個混不吝,成日混跡在東宮,真怕太子都要被他給帶偏了。”她似生氣,又似無可奈何。
畢竟人已經長這麼大了,想要教,也早就來不及了。
她只能拍拍瑜珠的手,道:“適才我問你的那番話,你只當沒聽過,淮安你還是別要的好,待我空下來,再好好為你看看旁的人家,那臭小子,就讓他爹孃自己頭疼去吧。”
瑜珠訥訥:“我倒也不急著再嫁……”
“是不急,但看看總沒事,萬一便有中意的?”
瑜珠笑了笑,一切也便隨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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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要忙活皇後壽宴的衣裳與賀禮之事,瑜珠這幾日也便沒空再囑託蔡儲之幫她去找沈淮安。
她同蔡儲之一道去外頭的成衣鋪子中挑選衣裳。
因為知曉是國公府的人,店家二話不說便將他們帶到了二樓,自覺將最珍貴的成衣樣式都擺了出來。
瑜珠本只想挑幾件簡單素雅的,但蔡儲之說什麼也不讓,與她道:“你如今代表的可是我們國公府的臉面,穿這幾身,只叫人覺得我們國公府寒酸,邊上那幾件淥波的、青楸的,還有十樣錦、檀唇的,顏色多明豔,定是極襯你,你多試試,到時進宮多帶幾身,還能換著穿。”
她是進宮去給皇後祝壽的,又不是去選妃的,哪裡需要這麼多身換著穿。
瑜珠聽著蔡儲之的話,默默搖了搖頭,只告訴自己千萬不要信。
二人便開始了究竟是穿素色的還是豔色的冗長爭執,爭到一半,尚未分出個勝負來,樓下的掌櫃便端著笑臉上來打斷道:“二位少爺,小姐,樓下正來了兩位岐山伯府的夫人,說是也想上樓來瞧瞧,不知可否擠一擠,行個方便?”
瑜珠自然沒什麼問題,蔡儲之聳聳肩,也沒有定要佔走人整層樓的癖好。
遂不過多時,他們便能聽見不遠處的樓梯上傳來幾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嫂嫂這回剛進京,衣裳也來不及趕,這家鋪子是我在上京知道的最為穩妥又可靠的,手藝有蘇繡蜀繡等不提,料子也是蜀錦宋錦都有,二樓是極少有客人能來的,咱們今日可以多逛逛……”
瑜珠正想再同蔡儲之再爭論爭論自己究竟要哪幾件,但聽著身後姑娘家的聲音,總覺得耳熟,手臂上各抱著幾件衣裳回頭,恰撞見上到二樓的武湘君與另一位婦人。
難怪覺得耳熟,一瞬之間,她想。
這位武湘君,可不就是當年最會嘲諷她是狐貍精的人了麼?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突然有些後悔放她上來的這種決定,想要裝作不認識她,卻知道,已經是來不及了,武湘君必定也是見到了她。
“江瑜珠?”
果然,她不必回頭,便已經聽見武湘君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喊:“你如何會在此處?”
瑜珠沒有回頭,亦沒有理她,只是決定不再同蔡儲之爭論下去,自己決定要了那幾件素色的,將另一邊手臂上挑剩的幾件華麗的還給了一旁跟著的店家姑娘。
“江瑜珠,你是在裝看不見我聽不見我嗎?”武湘君見她不理睬自己,直接扔了自己的嫂嫂,站到瑜珠跟前。
再看她對面坐的一副吊兒郎當貴家公子樣的蔡儲之,武湘君笑道:“原來外頭傳的是一點也不差,你把周家弄的身敗名裂,自己轉身投了魯國公府做靠山,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真是活生生的掃把星轉世……”
“我是掃把星轉世,你還每次相見都非得湊上來,也是稀奇。”瑜珠見躲不過,便平靜地笑了笑,“見過嫌自己不夠富貴的,倒沒見過嫌自己太富貴的,世上又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你……”
時過半年,即便已經嫁了人的武湘君論嘴皮子也依舊不是瑜珠的對手,被她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懟的啞口無言,只能站在原地生悶氣。
被她稱作是嫂嫂的岐山伯大夫人走過來,柔聲細語地問她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