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要回上京
正旦新年, 瑜珠同雲嫋升了炊煙做了早飯,在街坊鄰裡一片藏不住的歡聲笑語裡推開院門,打算再一道上街去逛逛。
昨日答應了雲嫋今日要帶她去吃酒樓, 瑜珠不想食言, 只是推開門望著堆積在門外的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時, 她的確是高興不起來。
雲嫋見她臉色不好,趕緊將地上的一堆東西踢走, 擋住瑜珠的視線, 道:“小姐別看,看不見就是沒有了, 就當他們都不曾來過……”
可是她話都還沒說完, 巷子裡響起的那陣熟悉的腳步聲,便叫二人雙雙都變了臉色。
一片喜慶的爆竹聲中, 周渡頂著烏黑的眼圈, 明明不是很精神,卻也強撐起精神, 與瑜珠淺笑道:“用過早飯了嗎?我方才從客棧那邊過來, 看到街上挺熱鬧的,我還不曾在上京之外的地方過過正旦,我們一道去街上逛逛吧。”
他說著, 便想來牽瑜珠的手, 只是瑜珠眼明手快,將手背到大氅後頭並退後了一步, 才沒有叫他得逞。
她警惕地看著他。
他眼中一瞬劃過落寞,卻依舊若無其事道:“你出來匆忙, 是不是都沒怎麼帶衣裳和銀子?這身大氅從前在家裡也見過, 已經穿很久了吧?我今日帶你去買幾身新的, 好不好?新年,總該有個新氣象。”
瑜珠漠然道:“我不用你的銀子。”
“可是你總該有身新的穿。”
“有沒有新的,都不用你管,你要是想管,鄉野荒郊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你去管他們吧,也不枉浪費你周大人的名號。”
瑜珠說完,拉起雲嫋便走,也不顧周渡臉色究竟差成了什麼樣,冗長的巷子就像是阻礙兩人親近的天塹,在這新年伊始的第一日,便將他們隔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周渡回首,望著她冷漠的背影,竟有一刻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頭疼地捏了捏眉骨,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些什麼才能叫瑜珠消氣。
這時,從隔壁門縫處探出一顆賊眉鼠眼的腦袋,正是住在隔壁的張書生。
“你是江姑娘的丈夫?”他悄沒聲問。
周渡頓了下,微微頷首。
“我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娶到江姑娘這樣容貌才氣俱是上佳的女子,原是兄臺這樣的。”書生漸漸放開膽子,從門後走了出來,與他作揖道,“在下不才,成嘉六年中的秀才,大名張和成,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周渡。”
“周渡?”張和成稍遲疑片刻,打量他的穿著長相,頓時如醍醐灌頂般道,“是那個尚書大人之子,成嘉十三年一次科舉便中殿前探花的周明覺周渡?”
身為讀書人,張和成雖然在唸書方面用功頗多,但在鑽研每屆的科考榜單上,下的功夫是比念書的功夫還要多的多。
他看著周渡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畏懼試探到如今充滿著毫不掩飾的崇拜,再次作揖道:“久仰大名,實是久仰大名,周兄,我竟不知,江姑娘是周兄的妻子……”
他急著一口氣說完,又抬起頭道:“可是,周兄與江姑娘可是鬧了別扭?江姑娘搬來桂花巷幾日,一直都說的自己是寡婦,丈夫前些日子在錢塘暴斃身亡了。”
她就是這麼對外人自稱的?他死了?j
周渡臉色越發烏青,端著不近人情的高傲道:“她還說什麼了?”
“其他倒是沒說什麼。”張和成思索著,笑了笑道,“就是,在下不才,如今正在揚州一戶富商孫員外家中當差,他們家中正缺個教導姑娘們課業的女師傅,我便介紹給了江姑娘,見江姑娘也頗感興趣,恐怕是有長期定居揚州的打算……”
他點到為止,與周渡又瞟了眼。
周渡眉間果然更加深鎖,只是又帶著一絲豁然開朗的頓悟,與他再次頷首:“多謝提醒。”
“不謝,不謝。”書生笑得褶皺湍生,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周渡。
周渡正想走,又被他看的恍然大悟,心下雖然不恥,但面上還是從腰間摘了塊玉佩,遞給了他。
“這是從西域過來的和田玉,價值連城,便贈予這位兄臺做謝禮吧。”
張和成越發笑逐顏開,趕緊接下這東西:“周兄實是太客氣了。”
周渡睥了眼他,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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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清早,街上還是喜氣洋洋的氛圍,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披紅掛綠。瑜珠同雲嫋逛街市的同時也研究了下,若是自己想開茶水鋪子,該開在哪裡才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