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珠為她遞了杯水,她喝完之後,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當真?”她問出口的話音都在發顫。
瑜珠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容我想想。”她搭在桌下的一隻手捏緊了瑜珠的手,瑜珠能感受到,滿滿都是新冒出的熱汗。
“你是同周侍郎鬧什麼別扭了麼?”她忽而問道。
算鬧別扭麼?
瑜珠不知道。
或許她和周渡,該說從來都沒有恩愛過才對。
“可我瞧著周大哥對你不錯,你想學騎馬,他不是還親自教你來著?”黎容錦道,“我雖不懂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但我常聽我娘說,夫妻之間嘛,互相折磨互相接受,都是常有之事,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瑜珠不知該如何回她。
“可我正是過不下去了……”
她喑啞的聲音尚未來得及傳入黎容錦的耳中,餘光中赫然出現的一道熟悉身影便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注意。
黎容錦見她不再說話,而是目光定定地落在亭子臺階入口處,便也隨著她去瞧。
只是這一瞧,她也愣住了。
“怎麼把她給請來了?”
原來臺階處李禦史大夫家的女兒李聘婷正裹著虎皮大氅笑意相迎的,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被全家貶為庶人的禇家姑娘,褚遙知。
不等她們開口,身邊那桌坐的兩位姑娘便已經先一步議論起來。
“李聘婷怎麼把褚遙知請來了?她還真是閑得發慌啊。”
“這有何請不得的,李家本就與禇家交好,禇家即便沒落了,宮中也還有一位長盛不衰的貴妃。何況這褚遙知不是三年前被嫁給陳王做側妃了嗎?聽說老陳王妃前些日子去了,她這側室也終於能夠揚眉吐氣,出來走動了。”
“陳王都多大了,她出來走動,就不怕旁人暗地裡笑話死她?”
“笑話什麼?平頭百姓還笑話不及,人家堂堂一位王府側妃,有何好笑話的?”
“說來也是,這禇家即便沒落了,始終也還是富貴人家,宮中有貴妃,宮外有陳王側妃,說來說去,除了不能做官,一輩子做個富貴閑人,倒也挺好。”
“誰說不是。”
……
瑜珠聽著這一來二去的對話,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神色正在一寸一寸變得僵硬,眼睛死死地盯著站在不遠處的褚遙知,攥緊的十指用力到可以捏碎核桃。
黎容錦正與她一隻手相交,察覺到捏著自己掌心的力道,慌忙打醒她道:“瑜珠!”
瑜珠眼睛一跳,終於回過神來。
“你那麼盯著她做什麼?”黎容錦指了指李聘婷同褚遙知的方向,“手還捏的這麼緊,可把我嚇到了。”
瑜珠趕忙松開手:“對不住,是我失態了。”
“沒事沒事,我就是好奇,褚遙知同你有什麼血海深仇嗎?”?s
其實黎容錦只不過是隨口的一問,她口中的血海深仇,意思不過是姑娘家們平時的吵嘴與打鬥,但漸漸的,她看著瑜珠的臉色,察覺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她想起,當年禇家曾在江南縱火燒過一戶富商,姓江,事情還驚動了陛下,陛下親派了兵部尚書周開呈去江南暗中查案……
姓江,周開呈去查的案。
黎容錦呼吸一滯:“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