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今日既都說了想出門,那她想,她還是該聽明覺的話,適當放她一放。
不然萬一,將來等明覺回家問起來,瑜珠在他身邊耳旁風一吹,說她整日禁錮著她,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辯。
周渡不是周池,他心裡有自己的一杆秤,做什麼也從來不需她操心,反倒是她,偶爾脾氣暴躁,還得兒子給自己拿主意才行。
她不能因為瑜珠,跟明覺鬧了別扭。
於是她同意了瑜珠的事。
但同意之餘又不忘道:“記得早些回來,家中近來事不少,免不了到處需要人手,你既是長媳,總不能一直袖手旁觀的。”
瑜珠自然應下:“是。”
便這樣,翌日清晨天不亮,瑜珠便起身,去了清水居裡的小廚房,親自下廚給黎容錦做了一整個食盒的糕點。
她記得黎容錦口味清淡,略喜甜,這點同她倒是挺像。
正好錢塘江南的糕點都是甜而不膩的口味,她自小便跟著娘親做,也會做上許多。
桂花糕、荷花酥、梅花糕……一樣不過兩三個,她便裝了滿滿一個食盒。
雲嫋在邊上看著,不禁流口水道:“小姐自打到了周家,便許久未曾親手做過糕點了,黎姑娘真是好福氣,比姑爺的福氣都要好呢。”
她話一說完,瑜珠的臉色便僵住了。
當初娘親教她下廚的時候,便是時常在她耳邊唸叨。
“我們家瑜珠真是心靈手巧,做什麼都是一教就會,將來不知要叫哪個郎婿娶去,定少不了他的口福。”
可惜,自從她嫁給周渡之後,還一次都未曾給他下過廚。
不過也不可惜。
瑜珠想,這樣子的丈夫,有不如無,算什麼正兒八經的郎婿呢。
她的手藝,是要留給心上人,留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
她捏了一塊尚還冒著騰騰熱氣的桂花糕,塞進雲嫋嘴裡:“黎姑娘有的福氣,你也有,快吃吧,吃完咱們一道出門玩去。”
此時的雲嫋還尚不知自家小姐的打算,傻乎乎點著頭,喜笑顏開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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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這場雪梅宴,雖是黎容錦請的江瑜珠,但要論它真正的主人,還是禦史李家。
黎容錦只作為客人,與瑜珠坐在一張席上,開啟她的食盒,高興到合不攏嘴,邊吃邊道:“我少時曾有一段時日長在江南,家中外祖曾是姑蘇那邊的太守,所以格外愛吃淮揚菜,不想到了上京這等中原的地方,眾人竟是喜鹹的多,好長一段時日都適應不了,後來家中為我專門尋了一位做淮揚菜的廚子,這才治好了我的嬌氣病。”
她一連嘗了好幾個瑜珠做的糯米團子,忍不住稱贊道:“瑜珠,有你當真是太幸福了,你這做茶果子的手藝,絲毫不輸我家專門做糕點的師傅!”
瑜珠笑笑:“你若喜歡,日後我常給你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黎容錦立馬道,“說吧,你是有何事想要求我?”
瑜珠眉眼淺笑,既有些不好意思,但又知道,自己唯一能尋求幫助之人,唯有眼前的黎容錦與時常呆在宮裡的五公主。
五公主聯系不便,又沒有黎家與蕭家的這層關系,所以見到的機會也少,所以,其實只有黎容錦,是她最後的希望。
於是再難以啟齒,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還真有。”
黎容錦一噎,睜著圓咕嚕似的大眼睛水靈靈地望著她。
瑜珠心下做了一番掙紮,望了眼亭外與雲嫋站在一處,時刻等著跟上她的趙嬤嬤,終於下定決心,回頭附在黎容錦耳邊說了句話。
黎容錦差點沒叫糕點的粉末噎死在這尚未開始的雪梅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