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高母跟蘇小安聊天到很晚,說了些高長恭的舊事。
高長恭因為生母的地位卑微,身體裡流著的皇室血脈,不僅沒給他帶來養尊處優的尊貴,反而讓他在這個看人下碟的地方受盡欺負。
就連有了本事,也只能藏著,不敢讓人知道。怕被有心人知道後,以為他有什麼野心,然後發難於他們母子。
但無論高長恭再怎麼隱忍,也總有人要刁難於他。比如,那個只比高長恭大幾個月的高孝琬。
高孝琬乃是顯貴的嫡長子,深得父親寵愛,嬌縱成性。即便高長恭對他這個三哥再怎麼敬愛有加,高孝琬也總能雞蛋裡挑骨頭的,對高長恭百般為難。
那一年,高長恭才十歲,但聰敏堅韌的他已經在武學上有所造詣,至少比高孝琬要強很多。
兩人在練武場練習射箭之時,高長恭為了給兄長留面子,也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故意射偏脫靶。但高孝琬實在太菜,因力道不足,射出去的箭在離草把還有幾米的時候,就落地了。
高孝琬將火氣撒在了高長恭身上,讓高長恭將那支離草把還有幾米遠的箭,給他撿回來。但高孝琬在拿到箭後,隨即就又扔了出去。
他有意羞辱高長恭,以找回自己剛剛射箭時丟的面子:“四弟,我是讓你像金帥一樣,把那支箭給我撿回來。”
金帥是高孝琬養的狗,它都是用嘴叼著,把箭撿回來的。高長恭雖然處處隱忍,但這種屈辱性的事,他必然是不會做的。
“你不去的話,我就把那支箭扎進你的身體裡。”高孝琬威脅道。
但高長恭依舊挺拔著身姿,絲毫不動。
高孝琬被激怒,於是他讓他的侍衛將高長恭抓住。雖然那時的高長恭雖然武功已然不錯,但怎麼可能是幾名身懷武功的侍衛的對手。
他不肯低頭,又掙扎不得,只能任高孝琬將長劍刺入他右肩。
別看高孝琬射箭時力道不夠,現在卻是發足了狠。
鮮血淋漓中,高長恭臉色刷的就白了,身形搖晃,幾乎就要倒下。但他卻只是咬著牙悶哼一聲,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高母現在回憶起來,眼裡都還滿是心痛:“小廝揹著恭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神智迷糊了,但他卻還不忘安慰我,說他不疼,他沒事。”
蘇小安聽著,心倏地一疼,彷彿那箭是落在了她的心上。
回想這兩次角逐,以及平日在浪遊裡的訓練,高長恭不是沒有受過傷,但她的確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次。
她知他堅毅,卻不知他竟堅毅至此,堅毅得讓人心疼,讓人憐惜。
高母又繼續說著:“後來沒幾年,恭兒便開始去帶兵打仗。他沒想過要在軍營裡建功立業,謀取軍權,他只是想要遠離爭權某位的是是非非,想要守衛邊疆安寧,為北齊,為百姓做點什麼。”
在看見城池被掠奪,看見百姓流離失所,高長恭不想,也不能再忍了。他必須用他全部的力量,儘可能的去挽救這一切。
也是從那時起,高長恭才華漸露,漸漸成了三軍將士和北齊百姓心中的戰神。也成了北齊皇帝,和諸位兄弟眼中的威脅。
高長恭十七歲那年,臨鹿一戰,雖傷亡慘重,但最後他還是以少勝多,大敗北周。可他帶著僅剩的幾十名將士回城時,守城的大將程枘卻不給他開城門,說蘭陵王已經叛變,下令讓城上的將士將其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