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平汽車站規模不大,每天僅有兩班車發往市區。
楊一木原本打算乘船,但考慮汽車快一些,如果辦事順利,說不定趕上回程車。
上車之後找到自己座位,結果被一個女孩子給佔著了,楊一木直接從口袋掏出票,遞到女孩子眼前晃了晃。
女孩子一愣,嬌氣的說道:“同志,我暈車,你看我一個女孩子,能不能發揚下風格讓我靠窗?”
楊一木沒吱聲,把票在女孩子眼前又晃盪了兩下。
女孩子氣嘟嘟的,跺了下腳,站起來,小聲嘀咕:“是不是男人?一點不知道謙讓!”
楊一木一屁股坐下,鳥都沒鳥,又不是你啥人,真沒必要慣著你。
女孩子就這樣坐在旁邊靠過道的座上,一路倒是相安無事,只不過時不時用兇巴巴的眼睛瞪他一下。
楊一木覺著這姑娘腦子有坑,也不想了,直接朝窗外看了。
這時候的老亞星客車,沒空調,車廂空氣也流通差,那個酸爽混合味道無法形容,就靠視窗這點風了。
開車沒事兒,坐車他也暈。
上午九點發車,中午十二點抵達安州東站。楊一木滿懷期待地下車,直奔公交站臺。
然而,在公交站牌上,他找不到記憶中的公交線路了,畢竟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
他只得問旁邊的人:“大姐,請問去市水產公司怎麼走?”
旁邊的人見楊一木穿著洗得發白的解放鞋、發黃的襯衫,知道他是鄉下人,但仍和氣地回答:“你說的是市裡的水產供銷公司吧?”
楊一木一聽,連忙點頭:“對,對,麻煩您指下路。”
“從這兒坐二路車到解放橋,在那兒下車,上十七路車到了鹽阜路和汶河路交叉口下車,到那邊再問人吧,就在那附近。”
“謝謝大姐!”楊一木的記憶一下子被喚醒了。
安州是古城,雖然後世新城擴建變動很大,但路名基本沒變。
公交車揹著大氣包在馬路上跑,充滿了天然氣,看上去有些危險。
這時候一站兩分錢,轉了兩路車坐九站路,一共花了一毛八分錢。
水產供銷公司滿地水漬,都是下面往來的車輛過來拉貨,空氣中的腥臭味楊一木也懶得理會了。
他繞了一圈,好不容易在秤站後面看見一幢二層小樓,估摸著經理應該在二樓辦公。
還沒進小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哎,說你呢,東張西望的幹啥呢?”
楊一木扭頭一看,一個穿著灰色布衫的老頭老神在在地站在他面前。
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楊一木咧嘴笑了笑,但這討好的笑容讓他自己都覺得不自在:“你好,師傅,我就是來找個人,經理在嗎?”
老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
楊一木心想,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他這身打扮在縣裡再正常不過,可到了市裡難免被人看低。
“您老受累,來,抽根菸。”下車的時候,楊一木附近花了五毛八分錢買了兩包飛馬。
八十年代,姜蘇菸民界有句順口溜叫:騎“飛馬”上“大橋”去“長江”“游泳”,趕“公雞”去“萬山”看“城鄉”“聯盟”。
前面幾種煙基本上只有城裡人抽得起,後半段都是一毛錢以下的煙,主要市場在農村。
飛馬香菸在市裡價格二毛九一包,算比較高檔,也符合楊一木現在身份,不掉架子,又顯得對人重視。
楊一木二十七歲以後就成了老煙槍,重生過來把這個惡習又帶到了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