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片寂靜,佛香繚繞在鼻翼,本應讓人沉靜安穩,此時空氣中卻浮動著明顯的躁動。
曉雯是被寶琴硬生生拽過來的,來的時候,她都沒來得及將頭上的裝飾取下來。
她認出寶琴是大姑娘的貼身丫鬟,既然寶琴來了,大姑娘必然也是來了的。依著大姑娘那驕縱的性子,若是知道她扮相如此好,肯定會有所懷疑。不過,好在大姑娘是個粗放的人,不曾把她們這些丫鬟放在眼裡,隨便糊弄過去也就得了。
她這麼想著,竟全然忽視了顧景蕪眼中迸發出的冷厲目光。
直到聽到了顧景蕪的呵斥,她才注意到顧景蕪的神色,心裡暗道,壞了!忙跪在了顧景蕪的面前,跪的太急,膝蓋直直磕在了地板上,鑽心的疼讓她的臉都扭曲了起來。不過她並不敢說出來,火上澆油不是?
“你可知錯?”顧景蕪嗤笑一聲,目光掃過曉雯的膝蓋。這就疼了?真正的疼還在後面呢!
景容院子裡,一個小小的丫鬟都如此怠慢,不知主子回來也就算了,見了主子,第一時間不是行禮,而是發呆。由此可見,景容這些年來過得如何了!
曉雯跪在地上,沒敢看顧景蕪。不過,她並不擔心這個大姑娘會對她如何。她是二姑娘身邊的人,要處置也是二姑娘處置,輪不上大姑娘說什麼。二姑娘軟性子,根本不會處罰她,曉雯越發有恃無恐了。
不過,面上還是得做做樣子的。
曉雯軟踏踏地跪著,全沒有一個大戶人家大丫鬟該有的樣子。嘴上還說著:“回大姑娘的話,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倒是嘴硬!”顧景蕪冷笑。
“奴婢剛來,姑娘便讓奴婢跪下認錯,奴婢不知,姑娘說的錯指的何事。”一席話下來,曉雯理直氣壯得很,話裡的意思,倒像是在指責顧景蕪無理取鬧。在顧景容身邊安逸久了,都讓她養成了放肆的性子了。
寶琴哪能受得了顧景蕪被下人這般無禮的頂撞,當即上前兩步,當著曉雯的臉上甩了兩巴掌。曉雯白白的小臉頓時紅腫了起來。
“大膽,姑娘是顧府的嫡長女,哪容得了你一個小小的賤婢頂撞!”寶琴厲聲呵斥。
曉雯怨恨地瞪著寶琴,恨不得下一秒就撲過去把寶琴撕咬得粉碎。
“寶琴,按道理,你我都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你憑什麼打我?我不過是對姑娘的話提出質疑,怎麼就頂撞了姑娘了?”曉雯捂著腫起來的臉,聲音尖銳刺耳。她平時那麼愛惜自己的這一張臉,竟然讓人打腫了!
“姑娘說你錯,自然有她的道理,哪裡有你質疑的資格?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丫鬟。既然是丫鬟,為何主子回府,你不去迎接?主子回了院子,你在幹什麼?你竟還在屋裡打扮?”寶琴指著曉雯的鼻子一字一句指責。
“我···”曉雯啞口無言,“姑娘回府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若是我知道,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那你的意思是,主子回府,還要派個人過來,專程通知你這個‘丫鬟’了?”寶琴刻意將“丫鬟”二字咬的極重,尊卑有別。
“你倒是好大的臉!”顧景蕪接過寶琴的話,笑容中盪漾的冷意嚇得曉雯一哆嗦。
顧景容見曉雯可憐的樣子,於心不忍,拉著顧景蕪的手,想要問曉雯求情。
“大姐姐,是我沒有告知她們我今日回來,不怨她們。”
曉雯聽顧景容為她辯解,底氣再次回來了。看吧,她的主子都原諒了她,這個大姑娘管的倒是寬!
顧景蕪挑著眉,反握住景容的手,問道:“那我且問你,主子都回到院子裡了,你為何還不過來問安見禮?莫非還是不知,沒聽到訊息?”這話是對著曉雯說的,語氣中的嘲諷之意很是明顯。
“奴婢只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見姑娘,免得丟了姑娘的面子。”曉雯道,心裡卻在吐槽著,誰知道您這個冤家也過來的?若是早先知道,她可不早就去門前迎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