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容的院子和顧景蕪的相鄰。
院內一片雅靜,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顧景容領她們到了屋內,推開門,一陣佛香便撲面而來。定睛看,那大堂上還莊重地擺放著一個玉製的觀音菩薩,菩薩慈悲為懷,目光慈善地俯視著供奉他的人。下面擺著香爐和幾盤供果,桌上也是潔淨的。想必景容離開的這幾日,特地囑咐了丫鬟們時時打掃。
她剛進屋,第一件事便是像觀音大士燒香叩拜,爾後才含蓄的向顧景蕪笑道:“讓大姐姐見笑了。大姐姐快先坐下吧,景容這就讓丫鬟去煮些茶、弄些點心來。”說著,要自己起身去室外找丫鬟去。景容禮佛,院子裡的丫鬟自然更少。
“景容的貼身丫鬟去哪兒了?”顧景蕪問,倒也沒怎麼在意茶水糕點什麼的。
“前段時間走的匆忙,便沒帶她。想必她還不知道我回來呢。”顧景容咬了咬唇,低聲說道。不過目光暗淡了不少,想必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帶貼身丫鬟服侍,自然可以找別的丫鬟。可是,她為什麼不帶?貼身的丫鬟自然是與主子最親近的人了,一般情況下不都是走哪兒跟哪兒的麼?再者,整個府上都知道姨娘和二姑娘回府了,怎的作為二姑娘的貼身丫鬟竟還不知道?
顧景蕪給寶琴使了個眼色。
寶琴受意,當即攔住了顧景容的腳步,道:“二姑娘,您坐著和姑娘說說話吧。煮茶這些事兒交給奴婢就好了。”
顧景容知道是大姐姐的意思,才沒有推讓,折回來坐在了顧景蕪對面。
屋內餘香嫋嫋,一柄繡著富貴牡丹圖的屏風樹在內室裡面,顯得極為突兀。
姐妹倆很少這樣坐著。以前的顧景蕪,甚至連踏進這個屋內都是不願意的,跟別說靜下心來好好聊天了。
顧景容頗為緊張,手裡的帕子都被她手心的汗給浸溼了。她不知道大姐姐會和她說什麼。方才大姐姐為她說話,她是十分感動的。可那樣真的是大姐姐的本意?記憶中大姐姐可不是那樣護她的人。
反觀顧景蕪倒是極為鎮定自若。她打量著屋裡簡簡單單的擺設,最終把目光落在那方屏風上,頓了一下,繼而不緊不慢地問道:“景容這屏風不是自己選的吧?”
顧景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同樣在那富貴牡丹上面聽了一下,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是姨娘讓人送過來的。”
“景容竟然喜歡這種的?”姨娘自然指的是邱氏了,不然誰會那麼沒眼色亂送與別人氣質不相符的東西。邱氏送這個,無非是想讓景容日後能夠像這牡丹一樣,攀上高枝罷了。即使攀不上高枝,也至少能夠對她有點用處,而不是成天只想著吃齋禮佛。
顧景容連忙搖頭,後知後覺自己在大姐姐面前失態了,便又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是姨娘的心意。”
姨娘的心意,卻之不恭。
這偌大的顧府,上上下下有幾個人真的尊重她的本意呢?
“景容,你是顧府的二姑娘。”顧景蕪手覆在了顧景容的手背上。顧景容的手溫溫的,就像她的性格一樣,溫文爾雅,卻也是最容易受到欺負而死也不說的那種人。
“大姐姐何意?”顧景容一時摸不準顧景蕪想表達什麼。
“你是顧府的二姑娘,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必如此瞻前顧後,一直看別人的臉色。邱姨娘雖然是你的生母,但到底是一個姨娘罷了。若你不喜歡,拒絕了便是,沒人敢說你什麼不是的。”
顧景蕪見著顧景容目光躲閃,便知曉這姑娘聽天由命慣了的。她前世做過的最大膽且全憑本心的一件事就是自殺了。自殺可以解決所有煩惱,卻也是逃避的最可恥的一種辦法。
她也何嘗不是選擇這種方法結束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