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端著碗不退,主子不喝他做奴才的能如何?抬眼看王的臉色,卻得不出任何法子。盛絕伸手抓著盛夕鈺的手腕道:
“鈺兒,你喝!”
盛夕鈺再側目看向盛絕,只見他深邃的雙目中滿是關切,心中忽而一動,轉身接過高公公的碗,看著盛絕道,“九叔,我喝便是。”
幾口喝了,高公公接過碗轉身退下婢子,盛夕鈺本欲伸手攔下他,無須將人都退了,她這等王安穩些許也快回去,可哪知一屋子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愣是不待她出聲全退了個幹淨。
“唉——”盛夕鈺輕嘆。
“鈺兒為何嘆氣?”盛夕鈺回頭盛絕已撐起身,上身離她很近,她欲移開些距離,可盛絕沒了她的支撐卻顯得有幾分不穩,盛夕鈺無奈只能坐近了些,扶穩他道:
“九叔,好些了麼?”
“還有幾分頭暈。”盛絕輕柔太陽xue低聲道。
盛夕鈺卻忽而有幾分生氣,道,“九叔當酒是水在喝,如何不暈?”
盛絕悶聲底笑,低沉的笑聲撞擊胸膛的震響盛夕鈺都聽得真切,竟有幾分面紅起來,微微撇開目去。盛絕伸手握住盛夕鈺的手道,“鈺兒還關心我麼?我以為鈺兒只顧著同和碩好,早忘了九叔了。”
盛夕鈺一聽此話,思及他日常從不願表露心跡,如今若非喝了太多酒,這心底之話便也不願說吧。想來她今日當真傷了他的心了,實在不該啊。忽而急聲道:
“九叔,你罰鈺兒吧,鈺兒今日……今日是故意不理你,全因……”這話一出才記起來時應了高公公不將此事說出來,適才心急,竟差點言而無信了。
盛絕看向她,豈會不知她頓下之言是何?卻故作不明,接話道,“全因何?”
盛夕鈺抬眸望他,一臉的苦相,盛絕大笑,噴出一口暖暖的酒氣,道,“不願說,我便不逼你。”
盛夕鈺看著盛絕眸子閃亮,忽而道,“九叔不是喝醉了麼?醉了也如此會揶揄人?”
“鈺兒便是我清醒的良藥。”盛絕道。
盛夕鈺愣了幾愣,此話若是情郎出口,那便最是面紅的,可她明知王並無他意,此時也禁不住紅了顏色。
“鈺兒歇在九叔這裡可好?”盛絕低聲道,握住她的手,進而將頭枕在了她腿上,一如昨日她枕於他腿上一樣。
盛夕鈺猛然間心慌意亂起來,心跳亂了秩序,垂眼看王,他已緩緩閉了眼。盛夕鈺推拒不是,不推更不是。心想這一夜未出王的房間,外間多少人瞧著的,明日出去,定免不了的言語,她無關緊要,可九叔是九五之尊,如何能遭了口舌之論?
“鈺兒身上好香……”盛絕呢喃輕語,似在夢中的囈語,盛夕鈺欺近了些細聽,盛絕再道:“女兒香……”
盛夕鈺猛然清醒,仔細看王,不知他是真醉還是當真毫無意識。底喚,“九叔,九叔?”
盛絕卻在這當下將推倒,即刻壓上她身,是毫無意識的重壓,整個身軀都在她上方,盛夕鈺那被壓得快斷氣,使手推,怎麼也推不動,“好沉啊——九叔,九叔你先醒醒再睡可好?”
盛絕聽她的話便又微微開了眼瞼,微微給出了些空間於她。盛夕鈺趁機雙手橫在二人之間以免再被他突然下壓,急道:
“九叔安寢,鈺兒便先退下了。”
“鈺兒,鈺兒?你是鈺兒?鈺兒怎會來我這裡?她已經同和碩好去了,怎會還記得我?我是孤家寡人,無人記得……”這話便顯小家氣了,盛夕鈺又愣住。
須臾,再道,“九叔,你還記得鈺兒的錯麼?鈺兒並不只同和碩好,鈺兒也真心向著您的……”心道這話此時說又有何用?王本無意識了,即便此時說了他也記不得。可此時說了心裡便也痛快了,索性趁他不清醒,一道將心裡的話說個清楚,也好有個痛快。
“九叔只記著鈺兒今日的錯,卻不想想九叔一直是如何對鈺兒的。九叔以皇權壓著鈺兒,叫鈺兒日日提心吊膽,九叔每一句話鈺兒都要思忖再三才敢出口,鈺兒是一心向著您,您卻時時懷疑鈺兒的衷心,鈺兒也只想有個安穩日子,只想令身邊人不再懸著一顆心過活……我知九叔心中關心著鈺兒,然,九叔可否多於鈺兒一些自由?鈺兒愛這顆腦袋愛得緊,九叔可否……”
盛絕滿心不願聽她這些混話,壓下唇緊緊封住。
盛夕鈺不期然會惹來此舉,愣是瞪大了眼駭得方寸大亂,瀲灩眼眸一眨,再眨,呼吸忘了,心跳是快還是慢,或許停了?她不知,此刻腦中一片空白。
盛絕分寸拿捏極好,在她唇上碾了幾下,頭滑落在她頸項間。
“鈺兒,孤心——悅之——”
盛夕鈺傻了!
孤心悅之,孤心悅之?
常言道,酒後吐真言,王此刻說喜歡她,是真還是……她又多想了,閉上眼用力甩開一切不該有的雜念,心底惱怒:盛夕鈺啊盛夕鈺,你如何起了這等混賬想法?王可是你親皇叔,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