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說錯了話,令阿蘿記起他做過的錯事,惹她不快。
——是他,帶她走出小院,給她接觸真相的機會;同樣是他,將真相撕成兩半,藏起更關鍵的一半,讓她無從尋覓。
果然。從前的事,他根本不該提。
魏玘又動唇,想轉走話題,避免為二人再添不睦。
可阿蘿沒有給他機會。她不作聲,只攏緊藥囊,身軀一旋,向林間走去。
……
此後山上全程,二人幾乎不再有交流。
魏玘引路,阿蘿採藥,只聞窸窣陣陣,少存只言片語。
唯一有過的對話,是魏玘要幫阿蘿背負藥囊,卻被阿蘿謝絕,只道她不覺疲累。
待到重返入山小徑,川連與虎兒已等在道旁。
瞧見兩人,虎兒率先迎接。
小少年吵鬧著,向阿蘿致歉、闡明缺席緣由,又不由分說、摘下她無且囊,掛往自己身上,確實像是親密無間的姐弟。
魏玘旁觀,想起阿蘿先前的拒絕,心頭鬱抑更甚。
寒暄後,虎兒拉住阿蘿,和她共同返回都尉府,與魏玘、川連作別。
少女和男童漸行漸遠,談笑聲被微風稀釋。
魏玘駐足原處,並未離開。
他負手,默立,鎖視阿蘿背影,聲息近乎沉斂。
川連侍立在旁,格外窘迫。
他不明白,阿蘿與魏玘的關系為何仍未緩和。
昨日,魏玘受刑,阿蘿治傷,該是他們重修舊好的最佳機會。他分明親眼看見,阿蘿目睹魏玘受傷,心急如焚,潸然淚下,顯然情意未斷。
可二人今日怎麼又是這幅模樣?
“說。”魏玘忽道。
川連怔愣,立時回神,不禁紅了耳尖。
——貴主心繫翼州、枵腹從公,他卻多管閑事、顛越不恭,實在羞愧!
他輕咳,摒開僭越的操心,重拾要務。
“稟殿下,賑濟事務進展順利。”
“程令使攜梁都尉,設廠施粥,由災民隨記隨領,梳理翼州城內五成百姓戶籍;周令使檢校上山湖、下山河堤壩,已查出十餘水損……”
川連徑自說著,悉數稟明魏玘交代的賑災事項,已落實賑給、檢覆、理籍、治貪等多項舉措。
“大抵情況便是如此。”
“依屬下之見,自殿下授意至今,不出兩日,可謂進展神速。”
魏玘眉峰不動,道:“還不夠。”
“再快些。越快越好。”
他先前佈置如此,是為排摸災情、暫行救濟。至於糧錢賑給、苗種賑貸、以力工賑等後續,要待災情檢覆後,由他報奏今上、以求恩準。
“本王能等,翼州的百姓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