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連與她相對而坐,見她勤勉,不作幹擾。
不多時,馬車停於市門之外。
阿蘿下車,借輿圖記憶,向杏樓眺去,只見街市悠長,人流湧動,店肆、商鋪林立,一方小樓佇於盡頭,以薄紗為簾,典雅清樸。
她攥緊手,只駐足,不動身。
川連立她身側,見狀,低聲道:“您緊張嗎?”
阿蘿誠實道:“我十分緊張。”
民醫告訴過她,今日醫技之試,將由會首巴元親自評判,怎能教人不心憂。
川連蹙眉,道:“不如稟報殿下,推遲考核?”
他受命於魏玘,護阿蘿平安,見她心緒有異,自然有心回稟貴主——可如此提議,卻令阿蘿倍感困惑,只覺他煞有介事、太費周章。
“我只是緊張而已,不能為此出爾反爾。”
不知為何,阿蘿的心頭又泛起一絲怪異,微妙、淺淡,又熟悉。
她搖頭,摒除雜念,道:“走吧。”
二人邁入市門,彙進東市人流,向杏樓走去。
巳時將至,東市攘來熙往。
眼前,小樓愈近。二人正行進間,川連的步伐忽然一頓。
阿蘿疑惑,扭頭看他,見他神情滯凝、面露窘迫。
“你怎麼了?你不舒坦嗎?”
川連搖頭,卻仍不動,視線聚向前方,很快又閃躲。
阿蘿順勢望去,這才發現,樓外恰有一打銀攤子,一名紅裙女郎駐足攤前,生了瑞鳳眼、月稜眉,容姿穠豔、昳麗,正左右挑選。
她回頭,再看川連——他一張臉白淨、清秀,竟已憋得通紅。
阿蘿小聲道:“你與她有仇嗎?”
川連支支吾吾,含糊道:“這……說來話長。”
阿蘿眨眸,似懂非懂。
忽然,女郎視線一轉,打向二人。
川連如臨大敵,忙道:“娘子,我、我先……”
阿蘿受他感染,也焦急,道:“你快躲起來吧。杏樓就在前頭,我自己去便是。”
川連抱拳,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閃身前,他又道:“考驗後,還請娘子在樓前等我。”
……
川連身手了得,眨眼之間,已銷聲匿跡。
紅裙女郎又氣又急、追往他所在,叫阿蘿看見,竟隱覺不忍,好像自己虧欠了她。
可插曲有趣,終歸與她行程無關。
阿蘿定心,拋下此事,穿過人群,終於來到杏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