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興許是她的要求太過分,才惹得魏玘對她發火。自大越往返巫疆,路途遙遠,不管叫誰去跑都會很累,她不體諒旁人,確實是有過錯的。
“對不起。”她嗚咽,“是我不對。”
“可我、我只是……”
她只是不想和蒙蚩錯過、不想讓她的阿吉擔心而已。
魏玘不應。他閉目,提起一息,又緩緩吐出。
隨後,他抬指,抹上阿蘿的臉頰——她的淚似乎總是燙的,灼在他指尖,好似蜂蟄,令他只觸碰一下,就撤回手臂、宛如逃竄。
“接著說。”魏玘嗓音幹澀,喜怒難辨。
“說你究竟為何非要找他。”
阿蘿抽噎著,既驚懼又歉疚。她勉力凝聚精神,將自己的想法悉數道明。
“我只是想、想找辛朗,讓他幫我給阿吉留一張字條。”
“我不在巫疆了。若是阿吉回去了,看見我不在屋裡,他會很擔心我,一定也會出來找我。我只是想告訴他,別擔心,留在家裡就好。”
魏玘聽罷,依然聲色不顯,周身的肅殺之氣卻在慢慢減退。
良久,他眼風一掃,瞥向杜松。
杜松立刻會意,放下木盤,向二人拜禮後,退身離開。
魏玘轉目,望回阿蘿,見她那雙小手已將衣角揉皺,不由眉頭一擰。
他沉默片刻,只道:“用膳吧。”
……
整整一頓早膳,誰也沒有開口。
途中許多次,魏玘抬眸,視線掃向阿蘿,口唇半張,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阿蘿也埋著頭,半點不曾抬起,偶爾才拾箸夾菜。
待到二人放下木筷,一桌菜餚竟像沒人動過似的。
用過膳後,魏玘就離開了。
阿蘿緩了好一陣兒,才終於打起精神、自情緒裡脫出。
她想,既要快些做好香囊、向魏玘好好道歉,也要早日規劃好行程、離開這裡。魏玘已經照顧她太多,她總不能一直這樣麻煩他。
於是,阿蘿搖動銅鈴,向聞聲而來的杜松請教,該怎樣才能獲得地圖。
杜松曾領肅王親命,不得讓阿蘿離府半步,如今聽她要找地圖,頓時警惕心起。
但很快,他就放下心來。在上京,為了進肅王府,無數貴女削尖腦袋。這低微的巫人女子已是半隻腳踏入了錦繡窩,根本就沒有走的道理。
只是,放心歸放心,危險的事還是不能他幹。
杜松遙遙一指,向阿蘿點出了藏書閣的位置,讓她自己去找。
人盡皆知,肅王博聞強記,藏書頗豐。他只想,藏書閣那麼大,沒人幫襯,晾她也找不著。況且,最珍貴的藏書都收在大成殿,她將藏書閣翻個底朝天,也不會生出禍端。
阿蘿不知杜松心思,誠摯謝他後,便向藏書閣去。
……
正是巳時,春光正好。阿蘿穿過遊廊,途經大成殿,來到藏書閣。
兩名典軍分立於門前左右,正在閑聊。
“噯,聽說杜松又領了罰,被家丞沒了一月的月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