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茫然:“怎麼突然僵硬了?”
辛朗咬緊牙關,只道:“無事。我該走了。我不能一直呆在這裡,不然……朋友要動怒了。”
他俯身,本想扶住阿蘿的肩膀,雙手卻當空劃過、沒有落下。
“阿蘿,你記好。不過後日,就會有人來接他走。在他離開之前,你務必要保護好自己,與他保持距離,不要靠得太近。”
言罷,辛朗邁出院籬,身影逐漸沒入林間。
阿蘿站在原地,眨著眸,只覺辛朗奇怪得很,又好相處得很。此刻,她倒是記起採藥之事,將臂間小籃一挎,往藥圃忙碌去了。
院落人影不再,只有縹緲的小調迎風而起。
聽見歌聲,辛朗腳步一頓。
他知道這支歌謠——是《離別曲》,相傳系勇士奔赴沙場前、與家人作別時所作。
辛朗沒有回頭,只覺鼻腔酸澀,愧怍與悲慟在髒腑翻湧。
他明白,魏玘方才的所有言行,均是在試探他與阿蘿的關系。這是魏玘存心暴露給他的,既是冷酷的威懾,也是仁慈的明示。
但不論魏玘初心如何,只要待阿蘿好,就是待他辛朗好。
畢竟,身為胞兄,他已經虧欠阿蘿太多了。
……
採好藥草後,阿蘿返回竹屋,甫一入內,便被明光晃了眼。
魏玘背靠竹椅,神態慵懶,正拋接著一柄短刀。那刀業已出鞘,外柄鑲有翡翠與紅玉——屋內的明光,一半出自冷刃,另一半出自寶石。
分明是危險的兵器,落入他手,竟似普通的孩童玩物。
阿蘿不敢出聲,怕驚擾魏玘、害他受傷。
倒是魏玘先發現她,輕車熟路地擒住短刀,將之收入鞘中、拍在桌上。
阿蘿見狀,鬆了口氣。
她顰眉,道:“你總是做危險的事。”
聽出她話裡的擔憂,魏玘挑眉,五指一曲,支頤看她,道:“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阿蘿抿唇,不接話,提籃往桌邊去。
她埋頭忙碌、整理藥草。魏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同你說什麼了?”
阿蘿頭也不抬:“說了好多。”
“說他叫辛朗,說他和你是朋友,說他是巫王的兒子,說我不用在他面前行禮……”
她又想起什麼,才回頭:“他還叫我別和你走太近。”
魏玘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小叛徒,就這樣把辛朗給賣了。
他來了興味,凝視她,追問道:“那你呢?你怎麼看我?”
阿蘿眨眼:“我嗎?”
她開始思考,便收指,虛虛點著唇,認真想了一陣。
“我感覺,你總是在變樣子,一會兒看上去很好接近,一會兒又把人推得遠遠的。你像獅,也像虎,有時候有像蛇,還像受傷的小犬。”
魏玘本不露聲色,聽她提及小犬,當即沉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