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碩岱的行軍大帳中我們四個人方用過茶飯,正在稍作歇息。
在多諾帶著人馬還沒有離開的時候,是碩岱的探子兵發現了我們四個人,並且將我們帶回了他們的駐紮地。
碩岱此時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們四個人,估計是在想著怎麼發問。說來也可笑,現在這個隊伍裡碩岱算是老大,但出發前碩岱歸裕親王福全領導,而裕親王福全手中又有康熙手諭,明令裕親王福全聽令與我,這在表面上是碩岱也是要聽令與我的。
對碩岱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除了那次練兵場上的尷尬外,我在將軍府逃離前的那幾個晚上,他的陪伴早讓我對他懷有一種朋友的感覺。
“明玉公主,”碩岱還是客氣的跟我說話了:“你們怎麼來到這裡了,並且還是跟原本要與我一起歸西路大軍的他們一起。”他說著指點了一下哈防禦和龍叔。
我掃了一眼幾欲動口的哈防禦和龍叔,用目光示意他們別插話,自己連忙笑著說道:“是我唐突了,原本要與你們一起到西路大軍哪裡,卻耽誤了時辰,只好臨時抓了哈防禦和龍叔帶我們出來,想來碩統領不會因此而責怪我和哈防禦,龍叔吧。”我特意將哈防禦和龍叔與我一起說出來,就是不想讓碩岱對他們有責罰之事。
“那會,那會,”碩岱如我所願,也笑著說:“屬下之人能為公主效勞也是屬下的榮光,賞之都不為過。”
“呵呵,”我笑著指著哈防禦說道:“哈防禦他們一路護送我辛苦,我將自己的一把刀子賞了聊表心意。”趁機我算是給哈防禦擁有無痕坐實了,省的知道無痕是我愛物的人有什麼是非。
龍叔很是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而哈防禦反而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人情我是送了,人家感不感激我也無所謂,所以直到碩岱讓他們離開我也就沒有再看他們。
碩岱告訴我稍等片刻我的休息帳篷整理好就可以回帳歇息了。一想能好好的睡上一覺,我感覺在吃飽喝足後還真是一種享受,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我與趙明波還等候在碩岱大帳的時候,有探子兵來報,那多諾的人馬並沒有走遠,一直在附近徘徊,但人數少了一部分,顯然是回去報信去了。
“戰爭要結束了。”我站起來走到大帳掛了行軍地圖的地方,問碩岱:“此地距離西路大軍有多遠?”
“兩三天的路程吧。”碩岱看著我笑道:“公主有何見解?”
就知道即使是開明的古人也喜歡玩著彎彎繞。在心中鄙視了一下碩岱,我還是開口說道:“現在噶爾丹的人以為他們的公主被俘在這裡難道能放任不管?再說他們看到這裡人馬不多,還能讓我們全身而退?這豈不是我們的契機?!”
“屬下折服。”碩岱撫掌笑道:“那屬下就謹遵公主之命,與敵人周旋了。”
鬱悶,我心中給了碩岱無數個白眼,卻臉色不變,依舊笑著說:“還是碩統領對戰況運籌帷幄,我一個小女子哪裡懂得許多。”
說話間早有兵士來報,我的帳篷準備好了,我便告辭去見周公去了。
第二天淩晨我被趙明波匆忙喊起床,說是噶爾丹出兵來襲,現在尚在十裡外,讓我趕緊準備離開。
懷著一顆百味雜陳的心,我連忙與趙明波趕到了碩岱的大帳。
很快隊伍開拔,為了顯示離開的狼狽,一些帳篷物品等被扔在了哪裡。
隊伍奔波了一整天,在黃昏的時候才勉強甩掉噶爾丹的人馬。還是人少靈活,再加上為了輕便,每個將士只是帶了兩天的幹糧和水,一半的其他身外之物全丟了,這讓行軍快了不少。但碩岱為了摸清噶爾丹追兵的情況,並讓噶爾丹的人相信這邊的潰敗,並沒有全速行進,而是與他們保持了若即若離的距離,讓他們不肯輕易放開追逐我們的腳步。
晚上紮營後,碩岱知道了後面追兵不少於上萬人數,加之有探子報在噶爾丹隊伍後面有家眷的車隊,基本上可以確定噶爾丹的隊伍應該是傾族出動,而不只是他們的一部分人馬。
其實在我與趙明波沒有按著與裕親王福全籌劃好的帶著人馬離開後,裕親王福全就連忙與康熙做了彙報,並請罪。康熙一急之下,命令中路和東路軍與裕親王福全會合,一起向著噶爾丹人馬逃竄的方向追來。這令早已是喪家之犬的噶爾丹加快了向西而去的步伐,想早點逃離清軍的大隊人馬。噶爾丹自然不知道有西路大軍,只以為一直向西便能擺脫清軍追擊,所以當他看到碩岱的人馬時,還以為只是一隊追抓了十一的人馬,並且還被自己趕得狼狽不堪,所以就大馬金刀的傾巢而來。
碩岱當下制定了誘敵深入的路線,然後派人與西路大軍聯絡。
第二天一早,等噶爾丹循著碩岱留下的痕跡追上來的時候,我們這邊自然又是丟盔棄甲的奔逃。隊伍後面的人馬還跟噶爾丹前頭部隊有了一場小的短兵相接,損失了十幾個軍士。
嗜血後的噶爾丹將士似是打了雞血,大有不把我們這隊人馬吞掉誓不罷休的樣子,緊追咬著隊伍跟了上來。這雖然是我們樂見的,可是苦了隊伍裡的將士,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碩岱的戰鬥計劃,只是聽從命令列事,眼見從不肯認輸的碩岱統領為了逃脫追擊連物資都舍棄了,只道是快到了窮途末路,一個個提了十二分的精神,隊伍裡有了一股悲壯的氣氛,士氣空前的高漲。這恰巧也正是我們所要的。
這一路奔來,兩隊人馬都卯足了勁,前進的步伐都快了不少。
第四天一大早的時候,碩岱接到了西路大軍的回信,大軍在前面一百裡叫做昭木多的地方做好了準備,讓我們直奔哪裡就是了。
一百裡路程,騎了快馬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這臨近了目標反倒是讓人心中即興奮又有些擔心,興奮的是這馬上就要結束這奔逃,與他們對面搏擊。擔心的是,這噶爾丹狡猾多智,不肯再跟上來就只能讓人扼腕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