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本來就是兵刃相向,血流屍橫。哈防禦卻因父親捐軀沙場而痴念報仇,還要親手手刃仇人,這本來就不太現實。但見他此時的頹廢,我也是實在不忍再打擊他。
龍叔早放開了趙明波,只是守住了哈防禦。
我和趙明波一合計,既然出來了,再返回裕親王福全的大營是有點不太合適。再說此時回去,龍叔和哈防禦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我和趙明波感覺並無損失,也不願把一個孝子和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男人給推上絕路。商量之後,我們決定幹脆按計劃行事。雖然人是少了點,但直奔西路大軍駐紮地也不是不可以的。
此時哈防禦雖然不再有過激的行為,但他沉默不語,任人擺布,消沉頹唐的模樣讓人擔心。
將費力把哈防禦推到馬上的龍叔拉開,我一把將哈防禦從馬上扯了下來。
“哈防禦,你真不如剛才自絕。”在龍叔憤怒的目光中,我指著哈防禦的鼻子罵道:“省的一會碰到你的殺父仇人的隊伍你們哈家再添一座墳墓。”
見哈防禦抬眼看我,我心中暗喜,繼續擺了一副惡人的臉孔叫道:“疆場之上本就是兵刃相見,你只不過是錯過了一個仇人卻要放過許多踐踏你父親屍首的敵人。你心中那裡還有一個孝字?”
“我有!”哈防禦臉色一跳,表情活了幾分。龍叔看著我的眼光裡的敵意慢慢在消失。
“你有嗎?”我說道:“你要有就不是這樣一幅不死不活的模樣了,而是會投身戰場,去向那許多的敵人去為你父親報仇,這樣你的父親才能含笑九泉。”
“對,報仇!”哈防禦從地上一躍而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去拿起被我踢飛的無痕。
龍叔看著我,趁著哈防禦揹著身子,遙遙向我拱了拱手。
我與趙明波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知道與這兩個的人恩怨算是告了一個段落。
三天後。
夕陽如血,草原上沐浴在黃昏的靜謐中。
三馬四人拖著疲憊的身影出現了。馬兒現在都津了一身汗,腳步都漸漸慢了下來。
本來是按了計劃去追趕碩岱的人馬向西路大軍的方向趕去,可由於我們四個人乘了三匹馬,速度當然是慢了很多。加之龍叔和哈防禦兩個人原本一心報仇,並沒有想到退路,幹糧也沒有帶。而趙明波則是在發現我被人帶走跟上來的,更是一物不取。當然草原上可獵的動物不少,可還要獵殺,燒烤什麼的,我們四個人那裡有那個時間在這裡浪費時間呢。無奈之下,我們四個人就靠吃我那點食物,但那裡能夠呢。從昨晚到現在我們還沒有吃到一粒糧食。
沒有吃的,多喝點水混個水飽也算安慰一下五髒六腑吧。所以當我看到不遠處如發光帶子的河流的時候,我一碰趙明波道:“我想喝水。”
趙明波還沒有說什麼,倒是走在我們兩個後面的龍叔驅馬上來道:“大家還是休息一下吧。到那個河邊,讓馬兒也歇歇腳。”
“恩。”最前面的哈防禦回頭看看我們表示贊同。然後大家一起向河邊奔去。
來到河邊,我先是捧著水猛灌了一氣,然後才用水洗了把臉。等有了時間觀察著河流的時候,我突然興奮起來——老天憐憫,有吃得了。
這段河流不算深,清澈可見底的水中,魚兒正遊得歡暢。
“天見可憐啊。”我指著魚兒道:“此物權當裹腹之物也不錯啊。”
“恩,”趙明波馬上點頭同意。
見我們兩個開始下河撈魚,哈防禦和龍叔兩個人猶豫了一下,也過來幫手。
很快我們就抓上了幾條肥魚。
“就當吃生魚片吧。”趙明波與我低聲說了一聲,然後把魚在草地上摔暈,讓龍叔持刀將它們剁開。
四個人為了活命,努力將還滲著血的魚肉往嘴裡塞。
在吃過小半條魚後,我逐漸接受了這個味道,慢慢的感覺咀嚼在嘴裡的魚肉新鮮中還帶著點甜味。
等再拿起半拉魚,我突然感覺對面的龍叔神色不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到哈防禦道:“有情況!大家快走。”一時間除我外的三個人都丟掉手中的魚肉站了起來。
我調轉頭向後看看,漫天紅霞下,在遙遠地地方有移動的黑雲向這裡而來。
“走。”趙明波一拉我,趕緊去追趕向三匹馬跑去的哈防禦和龍叔。
“緊張什麼啊?”我不捨的丟下手中的魚肉,一邊跟著趙明波走一邊說:“也許是咱大清的人啊。”
“萬一是敵軍呢?”趙明波一句話就堵住了我的嘴。
當我們四個人奔到馬匹跟前,向這邊而來的馬騎已經顯示的很清楚了。大約幾十人馬,越來越快的靠近著。
“不好,是葛爾丹的人馬!”哈防禦久在防禦前線自然對準噶爾人的服飾瞭然在胸,等一看清楚,就急忙催促我們離開。
我們四個連忙上馬加鞭奔跑。但由於馬兒奔跑了一天,早乏了,再加上剛剛飲飽了水,才吃上了幾口青草,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戰馬也不肯放蹄飛馳。那奔我們而來的人馬也就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