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個崖壁,終於再次走上一條小徑。
一走上這條小徑我就覺得熟悉。仔細想想,前些日子我偷跑上山就走的是這條小徑。
清雅在前面帶路,順著這條小徑繼續走下去,果然再次來到了那處溫泉。
那夜我在山上看到了九個女人在溫泉中洗澡,被發現後落荒而逃。整件事情想起來還真是挺讓我難堪的,不過清雅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她是鬼又不是通曉天地的神。
為了不讓清雅起疑,我佯裝自己不認識路,走的慢了些,清雅還專程慢下來陪我。就這樣走過這段小徑,我上前為清雅撥開滿地的“刺力核”。
“刺力核”是我們當地的一種常見植物,算起來應該是野草才對。這種草的種子非常奇特,長滿了倒刺的鈎子,只要從草叢中走過,褲子上就會沾滿這些種子。
黃子還小的時候,我帶它到村裡的田中玩,黃子鑽進草叢裡,然後哀叫著救出來了,“刺力核”紮滿了它全身,其中一顆插在它的眼角上,還留下了一道不小的傷疤。
從那以後黃子就不敢進草叢了,也是因為這樣,爸才把黃子培養成了巡邏犬。
清雅見我貼心,輕柔一笑,沒有說什麼。
其實只要看到清雅的笑容,我就覺得足夠了,這是對我付出最好的回報。
溫泉印入眼簾,今天不再見那些洗澡的女人,只有冒著熱氣的泉水而已,我扶著清雅落下大石,來到溫泉邊。
“你的屍骨就在附近嗎?”我問清雅道。
清雅點點頭:“因為我現在附在你的身上,所以跟自己的屍骨聯系弱了不少,只能大致判斷出是在這附近。”
清雅說完便開始在四周找了起來,我也跟著尋找。
但是溫泉邊上只有巨石和一些淺顯的雜草而已,如果清雅的屍骨在這裡,我們應該一眼就能看到才對。
畢竟我們是從高處下來的,透過俯瞰的方式,比現在這樣盲目的找要強的多。
雖然這麼想,我卻沒打算把心裡的話告訴清雅。清雅一心來找她的屍骨,我這時候說出喪氣話,對她的打擊一定不小。
看清雅鬼魂的姿態,她喪命的時候恐怕和我年齡差不多,甚至比我還要小。
記的她說過自己是跌斷了雙腿才死去的,而整座山上,也只有這附近有巨石。只是清雅之後的記憶便模糊了,她說自己對著空山呼救了很久沒人救她,便脫水死去了。
可這附近有個溫泉,難道是溫泉水不能喝嗎?
我們村裡人別說是泡溫泉了,就連溫泉這個詞都是山外面來的志願老師來教了。幾年前村裡還沒有通水管子的時候,洗個澡很不方便。像我半個月可能才會洗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都不會想起來細,只有身上癢的不行了才會告訴媽。
村裡洗澡只能靠燒水。每次洗澡都需要去村外頭的湖水裡打三大桶。我們家抬水的工作,很早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不論是家裡誰想洗澡,我都要走上兩裡路抬上兩趟水回來,我自己洗澡也不例外。
然後將水燒烤後灌進鐵桶裡。鐵通紮了眼子,水混合涼水從眼子裡落出來便是我們家的蓮蓬頭。
那名來志願的教師因為住在集體宿舍裡,洗澡更不方便。她在跟我們學生聊起洗澡問題時說過,洗澡最舒服的就是下溫泉,溫泉是一種充斥著硫化黃的地熱水,我們村子雖然水源比較豐富,但是附近山脈沒有火山,所以也不可能存在溫泉。
可是這口溫泉不就在我們眼前嗎?還有人知道它能用來洗澡呢。
如果早點告訴志願老師這個溫泉的事,她大概也就不會在村裡弄大了肚子,被趕了回去吧。
我正看著溫泉,忽然發現溫泉中心透出一點黑色。
雖然今夜月色並不算明亮,溫泉中的色差還是非常明顯的,我看著黑色越來越多,彷彿有人拿毛筆在水中點了一下似的。
我看清雅還在一旁尋找屍骨,這再也壓不住好奇心,靠近溫泉看去。
那黑色已經逐漸飄到了溫泉的邊上,我將手伸進水中,頓時熾熱燙的我趕忙將手收了回來。
這溫度哪裡是溫泉,明明是滾燙的熱泉才對,我看自己的手,燙的通紅發腫,指尖還纏著一律黑色。我摸了一下,這不是頭發嗎?
這頭發絲一直延伸到池子,我輕輕一拽。只見頭發絲的另一端,在這滾燙的泉水中,忽的飄付出一個全腦袋。
水波打轉,打的腦袋轉向了我的這一邊。卻見死人面目扭曲,這相貌便是這兩天一直就纏著我的那個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