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車站外的彩票投注站,易小凡思緒萬千。重活之前後悔了整整十幾年,想起來就想吐血的事就是在這一天發生,命運的神奇之處也就是在不經意之間你或許就錯過了五百萬。
當年第一次買彩票是兩天前,下了課沒事幹和同學逛街看到彩票投注站,圖新鮮買了一注,開了沒中。也許是老天垂憐,星期四晚上做夢夢到一組號碼,醒來清晰的記得前六個號碼,最後一個記不太清楚,準備星期五回家的時候在車站外順便買一注。誰知道剛走到投注站要買的時候汽車出站,三姐雷豔在車上喊“姐姐走了,一起”,於是轉身上了公共汽車,彩票沒買。當星期六晚上開獎看到彩票開出來七個號碼5039572的時候,心都在滴血,而此之後再沒出現夢到彩票號碼這種事。這事過去十年之後易小凡才和朋友說起,每說一次就難過一次懊悔一次。
抬腳走到投注站前,一個很小的門面,裡面一個個子高高的漂亮女士正幫旁邊的幾個人列印彩票。這時一聲呼喊傳來“姐姐走了,一起”,相同的地方,相同的人,相同的事,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啊,易小凡嘴角往上揚了揚,莞爾一笑,幸運之神在上,我怎麼能轉身就走,重活一次不就為了來彌補,姑且稱作上一世的遺憾麼。
易小凡轉身看到車站出站口停了輛到鎮上去的車,售票員正扒在車門口喊“銀山,銀山的馬上走了,快點,還有沒得銀山的。”三姐雷豔開啟了車窗正向他招手,易小凡揮了揮手喊道:“我等會兒,你先走吧。”這時櫃臺內的漂亮女士講道:“小夥子,要打啥子號碼?”
掏出口袋裡的十塊錢,易小凡微笑著說:“打四注xxxxxxx,謝謝。”
“嘢,還講的普通話呀,可以喲。”
易小凡笑笑“學校要求講普通話。”自從職高畢業出去打工開始就一直講的普通話,還學會了粵語,多年後別人聽講他是川省的都不相信,因為沒有川省口音,這一時沒轉過來。
“來,你的彩票拿好,兩塊錢找你,祝你中大獎哈。”
“哈哈,謝謝漂亮姐姐,借你吉言,要中了我送你一部小轎車。”易小凡笑道,如果不出其他意外,這四注彩票應該可以領到一千五百萬多點,到時候他的小目標就有資本去完成了。想來前世對這注彩票怨念這麼深原因就在這兒,生活的不順,工作的壓力最主要原因就是沒錢,沒有啟動資本。而本身就是個沒魄力的人,前怕狼後怕虎,有時候明知道做這個可以賺錢,但卻不敢放手一搏,這也許就是典型普通華夏老百姓的性格,也是很多人的通病。
“要得,就等你的小轎車了。”賣彩票的女士也笑著說道
易小凡拿過彩票和零錢,轉身朝車站走去。尼瑪,看到剛才就在喊馬上就走的公共汽車還沒走,趕緊跑了兩步上了車。看到三姐雷豔旁邊位置還沒人坐,連忙走過去坐了下來,剛坐下就聽雷豔再問:“姐姐,你今天怎麼了,感覺怪怪的,剛才我看你急匆匆從我身邊跑過去,喊你都沒聽到,本來我以為你上車走了,誰知道我都上了車看你還在車站外面發呆?”
“呵,沒事,可能昨晚看小說看晚了,今天精神不好。”易小凡心想“總不能跟你講我從十八年後穿回來,還沒適應好吧。”易小凡可是個標準的老書蟲,從小學開始就看小說。那時父親易志明沒事愛租點小說看,他住父親宿舍的時候,等父親去上夜班就開始爬起來看小說,有時候甚至會看通宵。現在想想,要是把看小說的勁頭用在學習上,哪至於......。唉
“哦,剛才在教室你真親了二姐啊?她男朋友都沒親過她呢。”雷豔好奇的說道
“當時睡迷糊了,下意識的反應,你們都想多了。”易小凡煩死了,見人問就要解釋一番
“其實你看你和我、大姐、二姐都一個鎮的,要是你喜歡二姐,我和大姐肯定幫你,我們都不喜歡她男朋友,長得點都不帥。”雷豔沒看到易小凡略帶尷尬的神情,還在喋喋的說著。
“天啦,讀書的時候同學們都是這個樣子想的嗎的,我活了三十幾年這麼遺憾的一件事(很糗的事),原來可以在十七歲就得以圓滿解決的嗎。我他麼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智商低,原來情商更他麼低呀!
人們常說‘你試都沒試怎麼會知道不會成功’,想來,要是沒有今天這意外的一親,沒有雷豔的那句話,這句話的真諦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領悟。雖然我沒打算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談戀愛,甚至沒想過喜歡不喜歡這個問題,但是親了之後的發展和當年心中假設的完全是兩碼事啊。”易小凡心裡在嘀咕,嘴上卻在和雷豔說:“三姐別亂講哈,我當時是迷迷糊糊的以為在做夢,我現在都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告老師去,或者他男朋友知道了打我一頓怎麼搞,再說我要喜歡也是喜歡三姐你.....。”說完易小凡就順手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這嘴花花的毛病得改。”
話說這油嘴滑舌的毛病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應該是過了三十歲之後什麼都看淡了,說話有點恩,那啥,就是有點撩的意思。
這‘天’直接被易小凡聊死了,聊天聊不下去了。零一年的時候,沒有說手機電腦普及,網路也不發達,川省還比較保守,再過十來年,這話對誰說都可能就像喝水一樣平淡,但在現在對一個女孩子說‘要喜歡也是喜歡你’,跟表白基本上就沒啥兩樣。
雷豔臉一下子就紅了,轉頭盯著窗外。易小凡也不好再說什麼,難道還要去解釋一下,在他看來是完全沒必要,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首先是人生接下來的規劃,領先別人十七八年的思維和資訊,要是再像上一世那樣碌碌無為,隨波逐流,那也太浪費老天給他的這一次重活機會,就算這是在做夢,我也要在這夢中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汽車在老成渝公路上爬行,你沒看錯,慢得像爬一樣的行走,快一個鐘頭才到鎮上的小汽車站,易小凡給雷豔說了聲“三姐,星期天見”就匆匆下車了,雷豔還要坐個把小時車才到家,易小凡也要走個把小時的路。
“你該早點給我講的,你個豬。”雷豔在後面喊道
易小凡停住了腳步,如果現在回頭過去擁抱一下,告訴她我是認真的,說不定現在就能追個女朋友,但是他麼有這樣的想法呀,造孽哦,背對著雷豔揮了揮手,大步的向回家的路走去。
家裡奶奶還健在,爺爺老年痴呆已經到很嚴重的地步了,上一世爺爺是七月離世的,爸爸還在鎮上上班,每天來回要走十公裡,媽媽在家種地。
回到家快五點了,奶奶在喂雞,喊了聲‘奶奶我回來了’就跑到樓上看了還躺在床上的爺爺,看到爺爺憔悴的臉頰,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一小子想到了從前:
很小的時候,爺爺帶著我到他廠子裡去玩,第一次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機械裝置;六歲的時候去鎮上讀書,每天跟在爺爺屁股後面蹦蹦跳跳的走;八歲的時候跟著爺爺去釣魚,當釣上來第一條魚的時候興奮的大吼大叫“我釣了一條和爺爺一樣大的魚”,那是得多大呀,實際上就是一條和爺爺釣起來的魚差不多大的鯽魚;剛讀初中爺爺奶奶每週給我十元錢,怕我爸媽給的錢不夠把我餓著;最後的印象是兩年前去給祖祖爺爺的父母)掃墓,那時候爺爺已經病了,人已經不清醒了,走路也走不穩了,人縮小了好多,走出去別人都不認識了。
易小凡開始嫌棄爺爺了,爺爺開始不知道吃喝拉撒了,他不再陪我釣魚了,也不再和我說話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誰了,他只知道對著我笑,我不知道他想什麼,我開始躲著他,每次回來最多看他一眼。前世爺爺臨終之前我不在身邊,去叫姑姑過來見爺爺最後一面,誰知道連自己都沒能見到爺爺的最後一面,當晚我在爺爺棺材前跪了一晚上,也默默流了一晚上的淚。
爺爺以前健碩的身影再也回不來了,易小凡坐在爺爺床邊,拉著爺爺幹枯的手掌,低聲述說著心裡的懺悔之言,也暗暗發誓,爭取把爺爺送到大醫院去醫治。摸了摸口袋裡的彩票,明天晚上就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