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都知道王員外祖上是地主,家境殷實,年輕時進京趕過考,算是個秀才,回家捐錢做了個小員外。人有錢又大方,聰明且善良,所以他在村民的心中,還是頗有口碑的。
他眯縫著他的小眼睛,將蘇幕畫的關公像從頭到腳從紅到綠彎彎繞繞不厭其煩的誇了個遍,蘇幕跟他寒暄得感覺自己的舌頭都要打結了,他方才命管家去庫房裡取之前所應下的獎賞。
趁著管家取東西的功夫,他的嘴也不能閑著:
蘇公子祖籍何處?
可有婚否?
和猴兒是什麼關系啊?
……
鑒於員外一人頂七個大姑八個大姨,蘇幕選擇禮貌的微笑。
“我聽說鎮宅關公畫好了,可得拿來我瞧瞧!”
來人嗓門極大,且風風火火,估計能頂七十個大姑八十個大姨。
員外笑眯眯的指著一團移動的肉介紹道:“這是內人。”
“夫人好。”
“好好好!什麼都好!”來人雖胖,眼睛卻很靈動,說話也痛快,耳朵上的翠玉墜子,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讓蘇幕注意她那雙玉墜子的原因倒不是因為質地,而是因為它的形狀。
印象中耳墜子都是上尖下圓,而這胖婦人戴的那對形狀卻很奇特,兩頭尖尖形狀細長。
“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俊啊!瞧著也不像俺們村人啊!不知是……”
她的目光在流連到蘇故遙身上的同時,話音截然而止,臉上堆的笑也頃刻不見,“髒猴兒!!!”
蘇幕覺得地都顫了。
“你還有臉來!今兒拿個瓢明兒拿個碗,我住你家隔壁就成冤大頭了是不!”她說著四處撒摸,終於在牆上拿了個蒼蠅拍,指著蘇故遙,“從小到大淨拿我兒子東西,趕緊給我滾!”
“哎呀夫人。”員外甚是膽怯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嘖!你拉我幹什麼!”她舉起蒼蠅拍,繼續大罵:“你滾不滾!不滾是吧!”
眼看著員外夫人的蒼蠅拍就要招呼到蘇故遙身上,蘇幕覺得以蘇故遙的個性肯定忍不了會做什麼過分的事,不禁有些擔憂,沒想到他丟下了三個字,“滾就滾。”然後轉身就走了,留下員外夫人撲了個空險些趴在地上。
蘇幕噗嗤一樂,是了,以那小崽子的脾氣,沒有真的將自己抱成團滾出去已經很是給面子了。
“哎呦!您瞧瞧您瞧瞧!這是個啥人?我手上的牙印,就是早些年他給咬的!這沒教沒養的,真是祖上沒了陰德……”
“咳咳!”蘇幕再不阻止她,恐怕她就要罵的更難聽了,“蘇某不才,正是他的教養師父,以往若是有不妥之處,請員外和夫人多多擔待。”
“哈哈……能有個人管教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我們住在隔壁也省心了不是……哈哈……”員外夫人看來也是懂得察言觀色之人,她見蘇幕語氣不悅,自知言語過分,有些尷尬的打著哈哈。
好在此時管家已清點好獎賞,員外又命小廝給送回隔壁,蘇幕便躬身微微行禮,“天色已晚,蘇某便不打擾了,告辭。”
太陽已經徹底落了下去,稀稀拉拉有幾顆星星掛在天空,蘇幕在管家的陪同下向外走,最後回頭望向大宅,黑幕籠罩之下,那大宅好似一隻兇猛的怪獸,正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飽食的機會。
今天下午就覺得那告示哪裡不對,是員外夫人那一句鎮宅關公提醒了他。
關公,多數做生意的人都會請一個供在家裡,可那是在現代,那位豪傑在古代可是用來鎮宅保平安的,孩子外出採購,實為商賈之事,請個財神才是正理,若只為保平安,不如求個如意觀音像讓他貼身佩戴更安心些。
蘇幕心中的古怪也得到侵曉的回應,感覺侵曉緊緊纏著他的手腕,似乎是在提醒他什麼。
山中野狗嚎叫,猶如嬰孩的哭啼,街上早已不負白日的熱鬧,清冷的令人心裡發毛,他一語不發,只是加快腳步回了茅草屋。
看到蘇故遙正在洗米,他不禁鬆了口氣。
這不是穿書,他不是主角,也沒有主角大腿可抱,就連系統給他開的金手指還是仿冒的,好在還有這麼個小充電寶。
這昏黃的燭火就是容易使人感性,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他是孤獨的,在灶臺前忙活著的小流氓是他唯一可以相依為命的人。
此時這個可以相依為命的真人版移動充電寶已經洗好了米,沒好氣的問他,“喂!我說你弄這二十來只破雞怎麼辦?拿什麼喂?”
“送你了,喜歡就養著,不喜歡就換了宰了,隨你。”蘇幕不等他拒絕就接著說,“你救我一命,就給你這些豈不是我佔盡了便宜?所以劍法也同樣會教給你的。”
感性之下,蘇幕得到了真理,只有抱著蘇故遙的大腿才能活命啊!
飯畢,蘇幕簡單洗漱了一下,便上了此間唯一一張小木床。床雖然不大,可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瘦,倒也不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