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氅衣,沒來得及穿,便頭也不回的朝門口奔去,他走的急,一路撞倒了好些東西,殿中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沒多時,伴隨著一聲咣當合門聲,殿內徹底恢複了平靜。
裹成春捲的趙榮華仰面看著動也不動的帷帳,頂端懸著的香囊穗子輕輕晃了下,她眨了眨眼,忽然又癟了癟嘴。
委屈。
容祀回書房便要了冷水,上上下下淋了幾回,直把自己弄成一團冰塊似的冷後,這才赤著身體光腳走了出來。
胥策胥臨怕他風寒,又趕忙弄來了溫水,想讓他趁熱泡泡,誰知他剛進去,那張臉便騰的跟火燒一般。
屏風後的胥策胥臨面面相覷,不動聲色的努了努嘴。
暗道:咱們陛下腦子裡攙了些什麼東西。
太要命了。
香月遞了金線過去,側著臉看趙榮華將最後一條虎須繡完,情不自禁跟著鬆了口氣。
溫熱的紫筍茶冒著香氣,與桌上長頸瓶中的梅花凝成一縷。
趙榮華捏著花繃子,舉遠些,扭頭:“這小老虎可愛嗎?”
可愛,尤其是老虎的眼睛和虎須,就像真的一樣,不過娘娘繡小老虎作甚,也不適合用來做衣裳啊。”
雁秋有喜了,才兩個月,正是不穩的時候,我給她早早繡下,上元節的時候拿去給她。”
裴小姐又有喜了?!”
香月驚呼,默默看了眼一直受寵,卻不曾有所動靜的趙榮華,也不好問什麼。
裴雁秋頭胎生了個兒子,第二胎傅鴻懷總想要個女兒,自然,男孩女孩都是好的,傅鴻懷將裴雁秋寵成了京城女眷最羨慕的一個。
每每見了裴雁秋,總會覺得她的小臉圓潤少許,洋溢著遮也遮不住的歡喜幸福。
是啊,上回見的時候,她讓我別聲張,我得做快些,上元節沒幾日了。”她將繡好的錦緞疊好,收到一起,又取了一條,“這個我準備做件小兜兜,貼身的布料,又軟又滑。”
她笑起來兩隻眼睛彎彎的,嘴裡也輕輕哼著童謠。
香月嘆了口氣,一轉身,嚇了一跳,不知何時,容祀來了。
他穿什麼都有股矜貴的味道,尤其是此時,兩手負在身後,肩膀腰身筆直,輕輕打量著背對門口的趙榮華,眉眼裡就慢慢湧起了柔情。
香月福了福身,悄悄退了出去。
趙榮華飛快地起了針,聽見有腳步聲,也沒抬頭,只淡淡吩咐:“換上我新制的薰香,梨花味的那盒,將窗牖開啟一扇,有些熱。”
殿中地龍燃的極旺,她只穿了一件廣袖長裙,卻還是熱的鼻樑沁出汗來。
薰香換好了,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容祀見她繡的認真,旁邊的簍裡還放著幾塊小老虎錦緞,便伸手想拿。
沒想到趙榮華阻了:“別動,容易勾絲。”
容祀望了眼自己的手,骨節分明,白皙如玉,便沒聽她的,徑直拿了出來。
哎,你怎麼…”趙榮華抬起頭,看見容祀的時候有些怔愣,片刻又反應過來,怏怏地垂了眉眼,一面繡,一面沒好氣道:“前朝的事都忙完了?”
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好,有點像怨怒的意思。
遂又扯了扯嘴角,柔聲道:“吃過了嗎,小廚房新做的酒釀丸子,要不要吃一些。”
餓。”容祀低頭,雙手環住扶手,將她圈在椅子上。
面對面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