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庭蘭松開手,用帕子抹了抹眼睛,神色泠泠:“作為女婿,作為妹夫,您總不能再躲著不見吧?”
容祐便是再氣,仗著歷來的好性情,也只得去換了衣裳,隨戈庭蘭一同乘車回府。
他閉著眼都能想象到府內的情形,一家子外人都姓戈,個個都不安分,個個都想擁他造反,好似安生過日子便活不下去,好像容祀明日就會抄了王府,連帶著戈家一起滅了。
容祀是什麼人,容祐多少還有點瞭解。
雖然他陰狠冷鷙,可只要別去招惹,他不會要人性命。可要是不知死活跟他作對,下場定是很慘烈的。
前門巷發生的命案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小杏也不例外。
忙完櫃前便樂此不疲的跑到裡間,眨巴著烏黑的眼珠,“姑娘,那個人死的可慘了,聽說被拔掉了舌頭,手腕也被切掉了。”
趙榮華正吃飯,聞言腹內忍不住一通作嘔,她蹙著眉心忍不住擺擺手:“小杏,饒命。”
小杏嘿嘿一笑,歪著腦袋道:“衙門裡的人過去翻弄了許久,最後不知是誰,在旁邊的水溝裡,找到一枚銀餅子,都跟屍體離好遠了,也不知他們怎麼找到的。”
那銀餅上面帶著主家的印記,外頭人都在傳,說是史家…”
小杏!”
趙榮華堵了她的話,將湯羹放下後,仔細道:“既然是傳言,你莫要做了別人的箭,被人利用了去,到時傷了無辜,你便有不可推辭的責任。”薆荳看書“知道了。”小杏吐了吐舌,摸著耳朵應聲,“他們都這麼說,我只對姑娘說說,不往外頭亂傳。”
趙榮華也是怕小杏招來不必要的禍事,見她懊惱,不禁軟了心腸,“小杏最乖,給你果子吃。”
都是專供宮裡的甜食,這果子好吃的很。
小杏不記事,得了吃的便撒歡兒。
往外一抬腳,噔的撞到一人,那人被她撞的連連倒退,兩人幾乎同時向彼此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是誰?”
異口同聲。
小杏捧著果子,塞得慢慢的嘴兩頰鼓鼓的,說話間還往外噴了幾下沫子。
梁俊身形頎長,精簡幹練地衣裳勾勒出結實的身子,他看著小杏鼓鼓囊囊的臉蛋,瞬間想起某種動物,遂忍著笑意,拱手一抱:“我找你家姑娘。”
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便好,我家姑娘不在。”
小杏眨巴著眼睛,目光從他麥色的臉龐移到他的蜂腰猿背,心裡暗暗驚道:這身板,可真是厲害!
梁俊自然猜不到小杏的腦瓜子裡想的是什麼,他往裡間的簾子一掃,小杏趕忙上前,擋住他的視線,掐著小腰兇巴巴道:“你是要買胭脂水粉,還是要找人?”
找人。”
梁俊一副“這不是明擺著嗎”的臉色,居高臨下看著這人氣勢洶洶地仰視自己,“我找你家姑娘,我有…”
姑娘不在,你有什麼事,同我說便是。”
趙榮華聽出了梁俊的聲音,見再不出去,兩人恐要掐起來,便理了理發髻,挑簾出門。
梁大人。”
梁俊受寵若驚,低了頭。
小杏一會兒看看趙榮華,一會兒看看梁俊,紅彤彤的小臉跟鴨蛋黃一樣。
那個,喝茶嗎,我給你們倒茶去。”
她說完,就去裡間拿紫筍茶,爐子上的熱水煮的咕嚕作響,隱約能聽見外面兩人的談話。
這件事情疑點重重,陛下叫姑娘務必照顧好自己,這兩日在府中周圍加派了人手,若有什麼異象,姑娘記得用暗號。”
我總覺得不是史家,史瑩雖然沒做成太子妃,依著我對她的瞭解,她也沒有這般細密害人的心思。
尤其是殺了人,她頂多會為了爭寵挑撥一下,還有,史家跟秦家的事情定了之後,兩家人都很是太平,這殺人案,明著史家有足夠的動機和證據,暗著卻總叫人覺得處處存在可疑。”
這事正是由於太順遂,太莫名其妙了,才會顯得刻意。
當初前朝小皇帝想拉史家下水,史家在鼎盛時尚能獨善其身,更不至於會在此時,為了女兒沒有成為皇後,而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