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心裡酸的厲害,面上卻很是贊同的笑了笑,指甲摳進掌心,言不由衷地嘆道,“程雍相貌文采皆是上等,家世更是了得,這樣的人,不動心的確很難。”
轉頭卻在心裡暗道:都言孤長相俊美,天下無雙,程雍的溫和寡淡跟孤相比,難免相形見絀。
程雍文采好,孤也不差,何況程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一個文弱書生,豈能跟孤的英明神武相提並論。
那行,那孤就走了?”
他尾音上揚,像是等人挽留一般。
然而,空氣裡除了靜謐,再沒有一絲迴音。
趙榮華背過去身,容祀總要挽回些面子,便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一面走一面調侃,“權當最後一回,送孤出門。
孤保證,往後你就是程雍的人,孤不會再碰你一根手指。”
被他拽著出了門,小杏看的面紅耳赤,連忙低下頭,快速收拾鋪子裡的瑣碎。
兩人站到門口,容祀到底放開了那小手。
迎面吹了一陣微風,將趙榮華的發絲吹起,勾纏著眉眼,飄在耳畔。
容祀還想伸手,趙榮華一避,眼睛一落,望見臺階下的柳樹旁,站了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她也抬著下頜,堪堪朝他們兩人看來。
趙榮華的手攥緊了帕子,容祀覺出她的緊張,便順著目光看去,忽然就明白過來。
那婦人,正是程雍的母親,陸氏。
可真是太巧了!
被未來婆婆目睹兒媳與旁的男子關系密切,大抵是要被排擠的。
雖然陸氏為人寬厚溫柔,賢名在外,可攤上這麼一遭醜事,心裡定會生出疑慮。
如此想著,容祀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竊喜。
陸氏來的不巧,堪堪將太子和趙榮華堵了個正著,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今日史家邀她上門,她與史夫人小坐了片刻,便有小廝匆忙回府,看見她在,左躲右閃在史夫人跟前嘀咕了什麼。
本是瞞著她的,可史夫人不知為何,唉聲嘆氣了幾回,便婉言勸她,要她看顧好未來兒媳,莫要在外拋頭露面,丟了程家的臉。
陸氏聽得一頭霧水,故而細細盤問了一番,這一問不打緊,足足讓她心驚肉跳起來。
原本兒子的婚事她不願插手,又逢太子在傅裴兩家婚禮上給兒子賜了婚,雖趙家已倒,然對程家而言,她也並沒那般在乎家世門第。
只程雍一個兒子,惟願他一生開心和樂,便心滿意足。
至於趙榮華,她從前也是見過的,是個乖巧溫順的孩子,在李氏身邊討生活,會察言觀色,又會侍奉長輩,挑不出錯處。
可史夫人說,趙榮華跟太子暗中有來往,約摸著兩人早就有染,說不定已經給程雍戴了帽子,卻還將趙榮華賜婚給程雍,太子是想把自己人安插在程家,心思實屬難測。
對於史夫人的話,陸氏半信半疑。
史瑩是未來太子妃,史夫人自然是想借她的手來懲治對她女兒有威脅的人物,故而她所說的話,言語間都充斥著對趙榮華的不屑與苛責。陸氏心知肚明,面上應承著史夫人,內裡卻是將她的主意看的一清二楚。
可眼前情景又是她親眼目睹,這兩人,站在高階之上,可不就是一對璧人,難不成,他們真的……
陸氏不敢再想,斂了心神,與太子行了禮,便見趙榮華對她福了福身,溫聲問候。
夫人是要買香脂香粉?”
陸氏反應過來,上前握住她的手,眉眼間帶著一抹不忍,“雍郎便一直由著你在此辛苦營生?”
容祀方才升起的那一絲絲竊喜,忽然就被陸氏這番話兜頭澆滅了。
還真是心寬體胖。
那你們先聊著,孤還有事,便不作陪了。”
他說完,提起袍子便往外走,邊走邊在心裡嘟囔:孤男寡女同處一事,身為婆婆,卻不動怒,成何體統。
約莫是對這個兒媳不甚上心,這才放任為之。
趙榮華若是嫁到程家,誠然是要被忽視的,程雍雖是個君子,抵不過他爹孃心思沉重,若再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塞到房裡,那趙榮華的日子,可謂雪上加霜。